携芳阁闭门的第五日,惠妃解禁。
门外依旧是小宫女们嘈杂刺耳的声音,力求声音大到穿透宫门,将话音传进携芳阁中,
“惠妃娘娘今日出宫,脱簪请罪于殿前,听说不出一刻钟就被白公公请进乾正宫了!”
“这有什么惊讶,惠妃娘娘盛宠数年,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轻易比较的?”
“不说惠妃娘娘,近几日后宫哪处不风光,嫣芳仪,陶微仪晋位为充仪,兰昭殿那位无嗣,不也晋位到了充媛?”
“是啊,到底谁才是新妃之首,这不,立马就显出真形了。”
长鱼姣坐在檐下的秋千上,平静的听着宫门外传进的种种讽刺声。
最初两日携芳阁倒还清静,众人观望着皇上的态度。
究竟是一时之气还是真冷下了心。
待得第三日,和携芳阁不对付的兰昭殿那位无端端越级晋封为充媛,众人才彻底放下心。
确认了携芳阁的珍姬,失宠了。
有过节没过节的都想到携芳阁耀武扬威耍个威风,不料到了携芳阁外,却看见了层层守卫。
领头的侍卫长沉声回应,
“皇上特命,珍姬静养期间,任何人不得出入。”
这旨意初初听来让人快意,得意于风光一时的珍姬到底是失宠而被幽禁。
可真到了跟前,一众人又面面相觑。
任何人不得出入。
岂非她们也看不见笑话了?
讷顺容皱着眉,清高的世家女从袖口掏出了沉甸甸的荷包想要塞进侍卫长手中,得到的却是长剑横斜于胸前,
“小主请不要为难我等。”
玉充仪也在一旁冷眼看着。
这变相的幽禁既是罚,却又是护。
起码她们谁也见不到里头人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
倒是无形中给失宠落败的珍姬留了脸面。
平日里总是自持才女孤高的莲婕妤款步而来,轻笑着吩咐宫人给负责延春宫洒扫的宫女每人塞了个荷包,
“皇上有令我等自不会如某些人一般,大逆不道,违君心意。”
可奚落人也并非要她们当面才可,给延春宫中洒扫的宫人一些好处,叫她们放开声的把话传进携芳阁,可不算违逆。
这几日芝麻大点的事儿也要被携芳阁外的宫女们尖着嗓子传进携芳阁,只是今日传进的话分外刺耳。
一个惠妃,一个郁充媛。
长鱼姣觉得有几分好笑,都是她的仇人呢。
倚在秋千上缓缓闭了眼,双手轻轻拍打在膝上,哼着小满从未听过的曲调。
本在秋千上爬满的漂亮凌霄花已经被扯落,狼狈的跌在秋千架下,秋千上的人却好似一阵云烟一般,风再大些,就会彻底消散。
“奴才给小主送膳食来了。”
携芳阁如今可出入的人只有御膳房的小公公。
宫中捧高踩低才是常态,前几日来的小太监,没有一人如今日这般恭谨守规矩的。
长鱼姣觉得这道声音很有几分耳熟,缓缓睁开眼,只是稍稍偏头,就对上了一张极为白皙的俊秀面容。
不算漂亮的眼睛,眼皮很薄,眼尾下垂着,瞧上去丧气极了。
可这双眼睛看向她时,总是亮晶晶的。
像是她的信徒。
“是你啊,宋鹤听。”
鹤听的眼睛微微睁了睁,露出几分欣喜,藏在压抑不住的唇角。
搭在臂弯的食盒被送到长鱼姣眼前,长鱼姣甚至看见鹤听紧张的吞咽口水的动作,
“小主还记得奴才。”
长鱼姣微微偏头,琥珀色的眼睛透着清冷冷的笑意。
“你的名字很好听。”
鹤听闻言唇角的笑意更深的几分,彻底压抑不住的扬起唇。
小心的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油纸包,窘迫却小心翼翼的递上前,
“小,小主,奴才听说小主喜欢吃青梅脯。”
长鱼姣有些愣神,看着鹤听急切却很是细致的打开掌心小小的油纸包。
露出里头品相不算好的青梅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