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尽月银求来这点青梅脯时,鹤听心中是欢喜的。
自听说携芳阁珍姬抱恙,名为静养,实为幽禁的消息后,鹤听便慌了神,几番纠结下,他第一次主动求了惠妃。
他告诉惠妃,他受够了内务府的冷寂,他想要荣华富贵,想要步步高升。
他愿意为惠妃做马前卒。
愿意在圣意不明朗时,借送膳之机,谋害珍姬。
他没有办法,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他只能去求他最仇恨的人,求她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能够看看珍小主的机会。
可眼下,日光清清照在珍小主身上,美得不可方物的玉人之前,这一包青梅脯就显得格外丑陋。
像他这个人一般。
低贱。
丑陋。
鹤听忽然觉得很难过,想将自己的不自量力收回。
霜白的指尖却从他捧着的青梅脯中漫不经心的掠过。
姿态闲散的将其投进唇齿,酸意蔓延后渗出的丝丝甜蜜,让长鱼姣惬意的眯起了眼。
近几日的待遇比她预想的好许多。
御膳房送膳的小太监不恭敬,可送来的膳食却并不差。
正五品的膳例该如何便是如何。
除此外,更多的却也没有了。
鹤听隐忍又克制的抬头,看着因为一颗青梅脯便露出惬意模样的珍小主,心里甜与涩参半。
“小主,好吃吗?”
长鱼姣轻嗯一声,葱白的指尖虚空点了点鹤听的手,
“手怎么了?”
鹤听这才猛的将手背过身后。
那夜雪中,他将手置于火上炙烤,皮肉焦黑反露,丑的很。
“吓,吓到小主了吗?”
鹤听的声音带着极为明显的隐忍哭腔,像是初生小兽可怜至极的呜咽。
连大声也不敢。
长鱼姣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个奇怪的俊秀小太监。
“你很在意我的目光吗?”
鹤听垂着头,闷闷的上下点动脑袋。
看起来呆的很。
明明是惠妃身边的人,却半点没有主子的跋扈。
像个小可怜。
安静的看了鹤听许久,长鱼姣方才弯了弯,随手解下腕间的粉珍珠手串。
其下挂着的粉色玛瑙石雕刻的小狐狸活灵活现,极为灵动。
将其勾在指尖,摇晃着送到鹤听跟前,指尖微动,手串便从空中掉落。
鹤听下意识的将背过身的手伸出,蹲身接住了这条手串。
视线所及,怯怯又迟疑的用双手捧着手串举高过头顶,就像上一回将糖还给长鱼姣一样的低微姿态,
“小主,您的手串。”
“送你了。”
长鱼姣的声音透着几分被日光熏出的懒,漫不经心的眼底冷冷清清,让人轻易失神。
一旁的小满当先回过神,磕磕巴巴的开口,
“小,小主,这是皇上亲自……”
“鹤听,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扔了吧。”
长鱼姣依旧没有理会小满。
至于鹤听留不留这条手串。
她也不在意。
“不过是寻常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