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梅宴便似乎平静地结束了,崔太后称乏先行离开,让她们自己随意。
谢蘅芜亦不想多停留,简单客气过几句也离开了。
崔露秾抿一口茶,眸中平静下暗潮涌动。
“露儿,依我看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戴着金玉步摇的贵女轻蔑道,“就是个徒有外表的绣花枕头罢了。”
“倒是巧巧……又夺了魁,真是羡煞旁人。”
巧巧闻言笑了笑,得意道:“沈姐姐羡慕便羡慕,怎么还要说是旁人。姐姐要是喜欢,以后常来妹妹府上。”
沈氏瞪她一眼,作势要打,巧巧笑着扭身躲开,众人笑作一团,俨然不再将心思放在谢蘅芜身上。
崔露秾垂目,对沈氏的话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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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为了安抚还是别有用心,谢蘅芜当晚收到了寿安宫的赏赐。
是一串红珊瑚手串,间有上好翡翠点缀,朱色赤红似血,玉石流光溢彩,交相辉映,甚是好看。
谢蘅芜捻起手串,鲜红颜色衬得手霜雪似的白。
太后的慷慨并不能让她安心。
梨落瞧着谢蘅芜举着手串对着烛火打量许久,担忧道:“小主,这是太后娘娘赏赐,应该没有……”
“小心着些吧。”谢蘅芜嗅到手串上散出一股极其浅淡的香气,觉得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去请姜御医来,就说我近来夜里睡不好,白日头晕。”
既然是萧言舟派来的人,她让他过来,也算给萧言舟交代了。
片刻后,姜御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简单诊脉过后,姜御医道:“启禀小主,小主脉象无异,只是有些体虚,臣开一些滋补药方,小主按时服用就好。”
“有劳姜御医了。”谢蘅芜说着,拨弄了一番腕上的珊瑚手串。
姜御医是个明白人,立刻顺势道:“小主这珊瑚手串是……?”
“是太后娘娘赏赐,姜御医瞧瞧。”
她褪下手串递去,姜御医仔细打量片刻,又嗅了嗅,喃喃道:“瞧着倒是没什么问题……”
“这手串上还有股香气,是极淡的。我觉着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不知姜御医可有头绪?”
姜御医闻言又嗅了嗅,眉头皱起:“小主见谅,臣一时也分辨不出,还得过些日子。”
“无妨,就是因陛下有喘疾,这香虽淡,却可能依旧引起陛下旧疾,这才想让御医分辨一下。”
姜御医闻言来了精神,郑重道:“既如此,臣一定尽快找出来。”
他从手串上刮下了些粉末,小心收起,一面嘱咐道:“小主平日常与陛下相处,这手串还是先别戴着为好。”
谢蘅芜轻笑:“好,让姜御医费心了。”
姜御医连连摆手:“小主客气了。时辰不早,臣先告退。”
谢蘅芜颔首,瞧着姜御医离开了拾翠宫。
“小主,这手串……?”
梨落在旁听了全程,此时也颇为犹疑地看向她。
谢蘅芜叹一气:“先放起来吧,这手串珍贵,可别刮坏了,记得用缎子细细包好了放。”
她在最后几字上有意加重,梨落如何还不明白其意。
谢蘅芜瞧着梨落用两三张锦帕把手串里三层外三层裹住,丢到了最不常打开的妆奁里,这才松了口气。
这样……应该就不会有气味了吧。
说起气味……
谢蘅芜想起萧言舟总是很喜欢埋到她脖颈间嗅闻。
他似乎很喜欢她的香气。
她眼睫轻颤,心跳微微加快。
她好像知道该再给萧言舟做个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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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灾的事情没有想象中那般好解决,一连十日过去,紫宸宫那边都没再传召过谢蘅芜。
这倒也正常,先前那样几乎天天待在一起才奇怪。
除夕将至,天气也越发寒冷,崔太后免了请安,还又送了许多东西来。
宫人们都暗中议论太后待谢蘅芜如此宽厚,是否有心意转变之嫌,一时对谢蘅芜越发殷勤。
姜御医也来回过了话,那红珊瑚手串并无问题,香气也是梅香,但并非梅园中的那些梅花香气。
既然没有问题,谢蘅芜也不再细究,又送了些太后赏的首饰给姜御医检查,之后拣了几件没有问题的戴上。
要是一件都不用,难保崔太后不会疑心。
若她猜测为真,南梁与北姜里想对付萧言舟的人相互勾结,那她的拾翠宫,只怕也不干净。
指不定今日为她奉茶的宫女,便是崔太后的人。
想到这里,谢蘅芜便有些心堵。
心思一乱,她在收针时,不小心戳到了指尖。
谢蘅芜赶紧将指腹放入口中,仔细打量过手中香囊,发现没有血珠滴上,这才松了口气。
是的,香囊。
谢蘅芜绣完了最后几针,长出一气。
本来以她的身份,送给萧言舟的香囊,要么是祥龙云纹,要么是并蒂莲与鸳鸯之类的纹样。
但谢蘅芜刚给萧言舟绣过祥龙锦帕,至于鸳鸯之类又太过肉麻,她实在觉得有些羞耻。
思来想去,谢蘅芜最后绣了只狸奴戏珠。
狸奴滚圆可爱,柔软毛发近乎根根分明,似要扑出香囊一般。
连梨落瞧见了都惊叹一声。
“小主的绣工越发精进了,”梨落拿着香囊爱不释手,凑到鼻间闻了闻,忽然咦一声,“小主放的是什么香,好生熟悉。”
却看谢蘅芜面上一红,飞快夺过香囊,嗔怪一句:“不许多嘴。”
梨落瘪一瘪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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