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松手。”喻良一把拽过她摇摇晃晃的行李箱,把人推开了几公分,“出差怎么样?”
“非常好,一切顺利。对了,这次住的酒店在山上,景色不错,上山散步应该很方便,还有温泉,就是离市区远了点,我一直想着,下次和你去玩。”叶扉安絮絮叨叨地交代情况,顺手把背包和手机递给她,把她往副驾驶推,“我开车,瞧你的黑眼圈。帮我回个微信。”
喻良挑了挑眉,输入密码划开锁屏:“让我查岗?我看看,跟谁聊微信呢?”
“一起去开会的学生,让她下飞机跟我报个平安。”
这是叶扉安带的第一位研究生,“开山”时她刚评上副教授,自信满满地准备带着自己的开门大弟子在学术之路上高歌猛进——但真开始带学生她发现,自己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太push怕把人卷死,太放养又怕把人养废,生怕一个不小心浇坏了这棵小树苗。
现在,大弟子毕业多年,讲师叶扉安成了新鲜出炉的叶教授,带了好几届研究生。大弟子工作了几年,意犹未尽地这返回来问她收不收博士生——这不是巧了么,叶教授刚取得博导资格,只要不嫌弃她这个老师,她随时欢迎。
“‘下次吃饭,记得带上师母’,”喻良认认真真地念出了学生的消息,似笑非笑地重复道,“师母?”
“啊哈哈哈……怎么乱叫,真是自作主张,”尬笑之后,叶扉安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一本正经地纠正,“你说,让她叫喻老师就行了。”
喻良皱眉:“不像话。”
叶扉安连连点头:“是啊,真不像话。”
喻良:“我说你不像话。”
叶扉安从善如流地认错:“喻老师,我错了,我绝不再犯。”
喻良清了清嗓子,熟练地摆出一个冷脸:“回去写五百字检讨,交到我办公室。”
等红灯的间隙,叶扉安盯着她看了几秒,舔了舔嘴唇:“怪有范儿的,喻老师。”
喻良:“……”
这几年,喻良从“满腔热血的小年轻”蜕变成了“资深高级教师”,会被邀请去当年她们参加过的那种培训当讲师的那种资深程度。昨天她带的某届学生大学毕业后聚会邀请了她,当年讲台下懵懂的学生褪去青涩,对前路满怀憧憬,畅谈过去与未来,喻良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
眨眼之间,她们已经快要跨过四十岁的门槛,搬进了在十五中附近的房子,家庭美满生活稳定,唯二的家庭成员兼任小孩只有她们两个,是一种另类的“双教师家庭”。
爱不再是轰轰烈烈地崩山摧,而是变成了日升月落之时枕畔的每一句问候,藏在她们携手走过的数十个春夏秋冬之中。她们不再排斥流逝的时间,因为一切沉疴都已被掩埋,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温柔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