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白再度俯下身:“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榻边之人声音沉稳柔婉,但同样带着上位者不容人质疑的味道:“卢爱卿平身罢。”
皇帝挣扎着要坐起来,皇后见状连忙将他扶起来,取过一旁的靠枕,力求让他多几分舒适,旁人看去,别是一番帝后情深的模样。
若非陆秋白从李自晖口中知晓皇帝与皇后之间的博弈,或许也不会对这番情深之景产生任何的质疑。
果然,在皇帝坐稳之后,不过稍顺几口气息,便道:“皇后照顾朕这么久,也当累了,快回宫歇息去吧。”
皇后一手掖了掖被角,一面道:“陛下龙体抱恙,臣妾理当侍奉左右,哪里称得上累?”
只听皇帝坚持道:“皇后也是人,又不是铁打的身子,怎么禁得起这样的苦熬?若是连你也病倒了,叫宫里怎么办?朝前宫内还指望着你主持大局。”
说罢看了一眼陆秋白道:“何况朕不过是问问卢爱卿皇弟的事,无碍的,这里这么多宫人,有什么需要朕自可以唤她们。”
皇后这才终于被说动,起身拜道:“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皇帝点头以示回应,待人走得远些了,方才问道:“卢爱卿受苦了,是朕考虑不周,让你碰上这样的事情。”
陆秋白不明其意,唯有先回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等本分。”
年迈的皇帝双手撑在床上,力图让自己坐得更舒适些,他身体微微前倾,君王的威严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爱卿这样想,朕很欣慰。”
不等陆秋白接话,又道:“是朕对不起阁老,未能为阁老保下晚节,年初他曾向朕提过致仕的想法,是朕一力挽留,方造成如今局面,若非朕一意孤行,也不会给淳安王可趁之机……”
陆秋白恭敬道:“陛下与阁老君臣相知,实乃佳话。”
看来帝后异心,果真非虚,皇后前脚刚走,皇帝就开始力求拉拢,就连谋逆这样的大罪,对李自晖也是一点重话也无,甚至还在她这样一个小小六品面前真情流露,以情动人。
皇帝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继续道:“你很好,身为阁老的弟子,却一心向着朝廷,并未因此而倒戈于淳安王,甘冒奇险为朝廷传递关键消息,这些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陆秋白适时流露出感动的情绪,拜谢皇帝明察秋毫。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只是阳州路途遥远,阁老已去,朕的身边也缺少真正可用之人,你就留在京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