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相满饮一杯。
屋内众人的目光最终都凝聚在谢清明的身上,谢清明再也无法顶住此等压力,艰难开口道:“自我十年前来昭阳任职,陈相便一直执掌相印。”
百里相偏头,“刘大人?”
刘瞒神色一紧,“我五年前来的昭阳,只在上任之时,隔着帘子,遥遥地见过陈相一面,自此再未见过陈相。”
严裕摇头,“我初至昭阳,只是个伏魔司衙役,更不可能见过陈相。”
许术似是在发呆,“我在昭阳已有一十六年,可这十六年间,我见陈相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不知谢大人前几日见陈相时,是如何情形,可是我这些年里,每次见陈相,都觉得他老人家似乎…更年轻了些。就好像,陈相的容颜从未老过。”
谢清明手指微颤,“我前几日去相府,他老人家的样貌仍像弱冠之年。”
百里相问道:“他可是金天宗的人?”
谢清明和严裕齐齐摇头,“未曾听说。”
百里相手指微曲,轻轻扣在桌面上,陷入了沉思。
这个陈兴,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谢大人带童男童女前去相府献祭,陈相可是当着谢大人的面动的手?”
百里相问询的目光投过来,谢清明怔在原地,思量万千。
祁风的胸腔似是被悔意填满,脑海中反复回忆着那一夜的情形。
谢清明的眼中带着哀求,“百里姑娘,我只是听命行事。”
百里相微微一笑,仿佛一池春水荡开了一丝波纹,“是,我知道。你只消告诉我,那日他动手没?”
谢清明面无血色,想了许久,最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他重重摇头,否定道:“陈相只是收下了那两个孩子,随后便屏退了左右,叫我出去。”
百里相仍是微微笑着,手指关节依旧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着。
她言简意赅:“好,我知道了。”
说完,她看向祁风,“我们走吧。”
回如意阁的路上,二人罕见地只言未说。
百里相和祁风都觉得,自己面前的路,仿佛被一层迷雾罩住。迷迷蒙蒙的,看不清来时路,亦找不到去时方向。
临到如意阁门口时,祁风忽然拉住了百里相,表情认真至极,“百里!”
百里相不解,疑惑地看向祁风。
“请你相信我,我那日看到…”
“我信你!”
不待祁风说完,百里相亮晶晶的眼睛便如星子闪烁着笑意,打断了他犹豫不决的话,“相府内有蹊跷,我知道。”
“我那日看到,陈相吸食生人血肉,我惊吓过度,不敢阻拦。我怕你埋怨我…”祁风说着说着,声音越发的小。
百里相伸手,隔着两层布料,红罗纱青布衣交错着,她的手覆在他的手上。
“我不怪你,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