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布局命不保。
弃舟登岸入天门,
有福之人在娼寮。
我大吃一惊,这哪里是什么签语?分明就是让我立即改变行动计划的重要情报。我向佛堂上扫了一眼,却发现除了站在我面前摇签筒的僧人外,其他僧人一个也无,他们眨眼之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我知道必须果断做出决策,这份签语并非空穴来风。我准备去天门镇上的娼寮接头,同时眨眼之间做了两手准备,假装不满意的样子将签牌插进签筒。小僧人会意马上又摇着签筒,无数签牌晃着晃着有一支挤到最前端,眼看着就要掉出签筒。我看准了就抽出那一支,细细一看,果然是上上签:
禾稻看看结成完,
此事必定两相全,
回到家中宽心坐,
妻儿鼓腹乐团圆。
我猜到是小僧人给上上签做了标记,特地让它先出头让我抽着,就是哄我开心而已。我心领神会,对无为子说:“这是一支上上签,好运等着我啊,快,快帮我回船上取些银子来,多给天门寺香火钱。”无为子似乎很不情愿,但是他也找不出理由拒绝,最后还是转身走上挂在石缝间的石阶。看着他的头顶慢慢消失在悬崖绝壁之下,我向小僧人打听天门镇的位置,小僧人随手向寺后树林一指:“穿过这片树林,后面有条路通往天门镇,不到一个时辰就到。”
我借口不放心无为子拿银子,假装回头找无为子,甩掉丽阳公主,在天门山上绕了一个圈子,我一定要去与可能出现的赤乌接头,我不能放弃任何机会。我果然找到了天门镇,没费太大的周折就找到娼寮花满楼,它们一般都在镇中最繁华热闹的地段。我猜想无为子此时应该已经重回天门寺,但是他不可能马上找得到我,包括丽阳公主。接下来再与他们碰面我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搪塞,我的经验越来越丰富老到。
我在花满楼门前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帮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像一群花蝴蝶一样蜂拥而上,搂腰的搂腰、拉手的拉手,有几位还在后面推着我,姑娘们莺莺燕燕莺歌燕舞弄得我骨酥体软晕头晕脑地被她们当成猎物送进了密室。我只知道被姑娘们簇拥着经过一道又一道廊檐,最后从一个月亮门进入的是一个香水锦缎堆砌的软榻:一盏鸽血红纱灯将密室照得妖艳而暧昧,一个穿红兜肚的姑娘背对我侧身躺在那里。她似乎过于丰腴,但手腕上的藤纹细蔓的银镯子与指甲上嫣红如花的蔻丹却带着几份性感与妖媚,令人蠢蠢欲动。密室里香气袅袅温暖如春,我站了片刻便汗水淋漓。我拼命吞咽着唾味,胸口越来越难受,呼吸也变是急促。我发现进门一角香熏炉里燃着香料,就是那些香料让我血脉贲张。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见床上的姑娘用低低喑哑的声音说:“上来吧,我的傻小子。”我一点也不敢动,我知道进入花满楼就进入精心设定的一个局,但我还是愿意入这个局,首先我有我的对策,另外我想弄清楚谜底,万一是赤乌精心安排的局呢?我小心翼翼地在床榻旁落下半个屁股,那姑娘轻轻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死样,上来呀?瞧你这死样子,难道怕老娘吃了你不成?”我看着她的身体不知道如何上,她突然出手攥紧了我的手,然后翻过身缓缓坐起来。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化妆得十分夸张的脸,那脸上的白粉几乎往下掉,眉毛又粗又浓,一双猩红的大嘴唇令人想起血盆大口。想象中面带桃花、樱桃小口的姑娘形象荡然无存,她却不依不饶,张开大嘴巴朝我吻过来。我避让着她,将脸拼命扭向一边。她忽然叫起来:“瞧你这死样,老娘又不是老虎?老娘又不是老狼?来,来呀,相一个,相一个。”她拼了命贴上来,我从床榻下跳下来准备逃离,她变成男声突然低低地叫了一声:“锦书,苏锦书。”
那声音我太熟悉了,只能是我在麒麟阁的好友庞少白的声音。回头一看,她扯去脑袋上的假发套,操起被子将眉毛与嘴巴擦了一下,果真是庞少白。我惊叫一声:“是你,少白?装神弄鬼干什么?你怎么跑到吴国来了?”庞少白面色冷峻地说:“如果我不来助你一臂之力,你将一事无成并将死无葬身之地。”我不解地问他:“兄弟何出此言?”庞少白说:“你真是傻啊,让你去蜀国谈什么联蜀抗魏,就是挖个坑逼你跳,还是个死坑,你跳也是死,不跳也是死——你的身份全暴露了,知道你是假道长真间谍,孙皇爷和周太尉早就密商好,横竖就是让你死,他们不过是耍了个花招,让你主动送死,就是借刀杀人。”
我停顿了一个儿,直楞楞地看着他:“兄弟,你偏居一隅麒麟阁,怎么三国的事全瞒不住你?”庞少白抬了抬下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真是个书呆子?”我笑了笑:“那你就不了解兄弟我,我难道真的是去蜀国送死?难道我就不能设好一个局破掉他们的局?兄弟,你也太小看你这个兄弟了。告诉你,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自从决定进入吴国潜伏,我就不会害怕。不是你给了我通天的本事吗?有那样的本事你说我怕什么?大不了到时同归于尽。”庞少白会意一笑:“那是最后的绝招,
我们两人正唇枪舌箭之际,突然花满楼外人声嘈杂,一片混乱。我探窗一看,无为子带着几十个穿黑锦衣的御林军不知打哪里冒出来,将花满楼层层包围,看来我和庞少白插翅难逃。庞少白却不慌不乱,他突然扯掉了那个姑娘穿的花锦衣,赤条条地露出身体。也就在这时候花满楼的鸨母惊慌失措地推门而入,这一幕让她倒吸一口气。我同时还发现,这个鸨母其实就是丽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