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张天锡大声喊道:“来人,更衣!”
声音在空荡荡的寝殿上发出了回声。
当一个人独自面对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时,那种寂静和孤独的感觉会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寝殿里里没有人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清和诡异。
座榻、案几、香炉、铜鼎等物品静静地摆放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许久,只听“吱呀”一声,寝殿门被打开了。
一名小宦官从外面跑了进来,来到张天锡面前躬身施礼道:“主上,有何吩咐。”
“人都哪里去了?快给我更衣,我要去城头指挥御敌!”张天锡大声吼道,原本肥胖的脸已经瘦了一圈,两只小圆眼睛布满了血丝。
待小宦官服侍着他穿好了衣服,披上了软甲,张天锡把那柄镶满各色宝石的佩剑挂在腰上,大踏步出了寝殿。
出来后,眼睛不禁被阳光刺得闭了好久才睁开。
宫城里一个人都没有,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和繁华,他的焦夫人、闫、薛二姬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的两个干儿子张大诚和张大奕奉命守卫姑臧,也不见了踪影。
莫不是在城头上指挥布防?
于是张天锡快步出了宫城,召集了站在门口的十几名禁卫军,随他一起向东城门而去。
在东城门口下了战马,耳边已经能听到城外氐秦大军的隆隆战鼓声敲个不停。
张天锡呼呼直喘地跑上了东城门,向外看去,原本白皙的脸庞变得没了血色。
只见姑臧城外密密麻麻的扎满了秦军大营,白色的穹庐一顶接着一顶,一眼望不到尽头。
大队氐秦骑兵在营垒外纵马奔驰,烟尘大作。
黑色的盔甲,尖锐的马槊在晌午的秋日阳光照射下,闪耀出死亡的森森光芒。
马蹄声、嘶吼声、鼙鼓声、牛角号声,响成一片,震得大地都微微颤动起来。
只见骑兵队伍最前面有两杆数丈高的大纛,黑边白底红字,分别书写着,
“大秦武卫将军——苟”。
“大秦西征大都督——苟”。
大纛下几十名将领簇拥着一员大将。
只见他一身黑色盔甲,身罩绿色锦袍,横刀立马,怀抱令旗,威风凛凛,气势逼人,如天神下凡一般。
在一片黑色海洋中分外显眼,如同黑海中漂浮的一片绿叶。
张天锡身边一名都尉禀报道:“此人就是苟苌。”
张天锡和秦军打了好几天的仗,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秦军主帅苟苌。
他猛然醒悟,这不就是梦中的那条绿色大狗吗?绿色狗,绿袍苟,梦兆果然不虚……难道自己这一生就此毁灭在苟苌手里了吗?
“张大诚、张大奕二人何在?”张天锡转身问都尉。
都尉躬身施礼道:“右将军和伊吾侯一直在轮番守城,但最近这几日好像失去了踪迹一般。”
“嗯……”张天锡满腹狐疑起来,吩咐道:“你们守好城门,待西面诸郡援军一到,里应外合,定能大破秦军。”
说这话其实他自己都不信,因为西面的地域虽然占了凉州十之八九但除了沙漠就是戈壁。
西边的郡虽然也很多,但既无多少人马更无一名上将,凉州的家当,已经让他全部败光了。
张天锡垂头丧气的回了宫城。
几番大败下来,再看看城头的这些老弱病残,终于把曾经热血沸腾的张天锡给拉回到现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