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三,氐秦大军先锋,步兵校尉、扬武将军姚苌率军三千来到马建军前叫阵。
此时马建麾下有两万人马,对付三千那是有绝对优势,即便不会赢下来此战,最少也不会输的很难看。
但马建在缠缩城一战已经吓破了胆,被苟苌大军打出了恐秦症,再加上张天锡派人催促主动出击,左右为难,已经折磨得几天几夜没睡觉。
耳中闻听秦军那低沉悠长的牛角号和尖厉的鸣镝声,以及马蹄震颤大地,那根已经扯满好几天的神经线终于绷不住了。
马建率所部一万余军兵出降,剩下一万人一哄而散。
姚苌率部驱马建军为先头部队,直抵洪池。
八月二十七,氐秦军与洪池的征东将军常据三万人马决战于城下。
常据虽然忠勇可嘉,无奈实力太过悬殊,又是一场大败。
混战中,常据的坐骑被氐秦军兵砍翻,跌落马下。
部将董儒见势不妙,赶忙跳下马来,力求常据上马,劝其逃避。
常据慨然道:“我三督凉州诸军,两次受节钺,八统禁卫军,十次总外兵,受西平公荣宠,无人可比,今在此受困,应一死报主上恩德。”
说罢,常据跪倒在地,向西叩首后,挥剑自刎。
不多时,常据三万人马全军覆没。
陈望那个印象很深的“德国诗人”中录事席仂也战死军中。
八月底,秦军越过洪池,乘胜追击,像黄河大水泛滥般涌进了清塞。
金昌城里的张天锡接到败报,洪池失守,清塞失守,氐秦军势不可挡。
于是打出了手里最后的王牌,司兵赵充哲、典军将军张宁、中垒将军马芮统兵三万八千人在姑臧东南的赤岸与秦军进行最后决战。
但秦军大部队已到,总计有二十多万人马,一对一凉州军都不是对手,何况是七对一?
铁蹄之下,焉有完卵,碾压粉碎。
赵充哲部片甲不留,损失殆尽,几位凉州赫赫有名的上将也全部阵亡。
氐秦大军长驱直入攻至金昌城下,张天锡还不服输,手里再无人可派,只得亲率最后五万人马出城迎敌。
双方乍一交手,狂风大作,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凉州军本无斗志,见此光景,四散逃奔,溃不成军。
张天锡率领残部三千骑兵本欲回金昌城,但金昌守将已经紧闭城门,城头降下了凉州旗帜悬上了白旗。
张天锡无奈只得绕城奔回姑臧。
至此,腾格里沙漠南端的凉州名城金昌沦陷。
九月初三,下午,张天锡带着一千余名败军回了姑臧。
西北地区萧瑟的秋风卷起漫天黄沙,夹杂着残枝、树叶,刮到了姑臧,同时也刮来了二十余万氐秦大军。
凉州首府姑臧,被团团围困,水泄不通,密不透风。
身心俱疲的张天锡一回到宫中倒头便睡。
不知睡了多久,他看见一只绿色的狗静静地立在床榻前三尺之遥。
这只凶恶的大狗有着硕大的身躯,壮硕的四肢,一身绿油油的毛发,看起来威风凛凛。
它的眼神冷酷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人的心灵。
那张大嘴里的尖锐牙齿,流着口水,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这只大狗的尾巴粗壮有力,摆动起来让张天锡感到了一股不祥的气息。
忽然,大狗亮出了尖锐的獠牙,身子向后略略一顿,两只粗壮的后腿发力,纵身向他扑来。
张天锡大叫一声,从床榻中跃起,举双手遮挡,却没有任何动静。
此时,天色已大亮,缕缕阳光从寝殿窗棂中透了进来,照得青玉石地面斑驳陆离,却无法驱散那股阴森的气息。
整个寝殿里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让人不寒而栗。
他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