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捂住秦姝的嘴巴,在她耳边轻嘘一声,“嘘,别出声,是我。”
“阿瑥?”秦姝又惊又喜,坐起身小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阜瑥叹了口气,“睡不着,想见你,就来了。”
秦姝抿着嘴笑,“怎么会睡不着呢?”
“一想到明日我才能娶你回家,就觉得日子太难熬了。”
阜瑥将脸埋在秦姝肩窝里,用力吸了一口,“我今晚在这里睡。”
秦姝小声笑道:“奶嬷知道了,会说的。”
阜瑥不由分说,掀起秦姝的被子躺了进去,“我略躺躺就起了。”
肯定不会让秦姝难做。
主要是,他娘给他安排了一个教人事的婢女。
他把人赶走之后,就再睡不着了。
秦姝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直到青桑过来轻轻叫起,她睁开眼,下意识就看自己身边。
身边早已经空空如也,被褥也是冷的。
想来阜瑥已经离开多时了。
秦姝突然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又是期盼着今日的婚礼,又有些惶恐不安。
府里很早就有宾客陆续上门。
秦姝也是一大早就开始沐浴、更衣,绞脸、妆发……
穿戴整齐后,只余头冠未戴,盘膝坐在榻上,等着吉时到来。
临北道大大小小有门面的人家,都带了小姑娘过来给秦姝添妆,在秦姝的屋子里坐了满满一屋子。
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外面也是宾朋满座,欢声笑语、人声鼎沸。
午后不久,趁着客人们都去用餐,奶嬷背着人,打发了周宛,坐到秦姝身边。
秦姝不解地看着奶嬷。
奶嬷感慨万千地握着秦姝的手,红着眼眶说道:“知道阜公子是个心疼人的,那阜老夫人,一看也是个知书达礼的人。”
奶嬷抹了把眼泪,“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以后成了亲,有了家,身边也有了知冷知热的人。老爷太太在天有灵,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可到底女儿家嫁了人,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要上孝敬公婆、下管教儿女,还要主持中馈。凡事多忍让,不能太较真……”
一番话,说得秦姝又是心酸又是难过。
秦姝抱住奶嬷,窝在她怀里撒娇,“奶嬷,姝儿永远都是您的奶女儿。阿瑥人很好,待姝儿也好。我们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
奶嬷笑道:“你这话我信,都会越来越好的。”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塞进秦姝手里,“照理说,这些事该是……”
她也不想大喜的日子惹秦姝难过,遂住了口,小声说道:“有些事,奶嬷得提前跟你说一说。”
然后附到秦姝耳边细细低语。
秦姝的脸越听越红,最后羞得仿佛要滴出血。
她突然想到在陇州府喝醉酒那晚,阿瑥他……
她在关键时刻落荒而逃,阿瑥还因此闹了好久的别扭。
昨晚……
昨晚阿瑥不想接受那教导人事的婢女,就跑到她房里窝了半宿。
阿瑥,应该是懂的吧?
再说这种事情,女子怎好主动?
她以前做鬼的时候,那位姓宋的小姐姐,每次跟男朋友在一起,她虽然都会远远躲开去,隐约也能听到一些动静。
可那声音,听着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如此这般一想,秦姝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奶嬷又悄悄告诉她,不要紧张,一会就过去了。
那到底,好,还是不好?
再紧张、再害怕,迎亲的队伍还是来了。
周宛前后院来回地跑,将步骤进行到哪一步,细细说给秦姝听。
季珏也到了,作为秦姝的娘家人,站在门前拦新郎。
都是熟人,也不好太为难阜瑥,催妆诗选了个最简单的。
阜瑥也很顺利做了出来。
中规中矩,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
周宛气喘吁吁跑了进来,“来了来了,快,头冠,盖头!”
一番忙乱,秦姝眼前一暗,盖头落下,金黄色的流苏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
女儿出嫁,要拜别父母。
可秦姝的爹娘都已经亡故,阜瑥便带着秦姝去了灵堂,与秦姝一起,郑重磕过头,敬过香,告慰亡灵。
大堂兄秦安正蹲到秦姝身前,说道:“大妹妹,哥哥送你出嫁。”
秦姝喉头一哽,轻声道:“多谢大哥。”
秦安正稳稳背着秦姝,出了府门,坐上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