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秉文照办,这次却连眉头都皱起来了。
“……行吧。”江秉文的眼神似乎黯淡了一瞬,却又似不甘心般再道,“那你明天来我家找我。”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干嘛?”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人间至味。”江秉文抱臂扬了扬头,先前的沮丧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样的时间,不见不散啊。”
我笑得矜持:“好。”
肆、
第二天我如约去了,却只在他家中寻见了江怀瑾。
怀瑾是江秉文的亲妹妹,约莫比我小两个月,不同于他哥的随性潇洒,这小丫头倒是古灵精怪,明面儿上乖巧得很,可私底下却是个令我和江秉文头疼不已的狠角色。
我四下望了一圈,没找见江秉文,便和小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就这么不明不白耗去了一盏茶的时间,我终于忍不住,决定主动出击,搞明白江秉文到底在哪里。
“……怎么不见秉文哥?”我装作才发现江秉文不在一样,随口提了一句,“他没跟你在一起吗?”
也许是我的问话太突兀,小瑾闻言似乎有一瞬间的困惑。可她并没有犹豫太久,眨了眨眼便应道:“应该是迷路了罢,方才你还未到,他便嚷着要去矮山上采些果子来。诺,就那座。”
小瑾的手随意一挥,食指轻轻点了点不远处一团墨绿的小山影子。我转头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定了定神,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说……你哥哥能迷路也是很不容易。”
那矮山虽然枝叶扶苏,掩映去了它的“庐山真面目”,但细细一看还是能看到山足处有几阶青石板,想都不想便知道是上山的去路。
这江秉文也是傻,没的说。我叹了一声,思来想去纠结了半晌,终还是妥协般用手肘撞醒望着天空发愣的小瑾,压低声音道:“我们——嗯……就是——”
“去找你哥吧。”
最后五个字我不知为何没有底气说下去,只是含糊地哼哼了事。望着小瑾忽然扬起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灿烂笑容,我连忙把头甩了回去,一字一顿地反驳:“谁在意他啊?我只是想吃野果罢了!”
但这个理由拙劣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伍、
令人意外的是那几截石板并非铺好的山路,而山林又茂密,连方向感极好的我都险些找不着东南西北。我当机立断要求小瑾不要离开我身边,并顺着江秉文留下的记号——这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顺利在半山腰找到江秉文。
彼时他正靠坐在一棵大树下,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如何,只是百无聊赖地啃着手中不知哪儿来的野果,空出的一只手搭在身旁的竹筐上,看起来好不自在快活。
小瑾喊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蹦了过去。我见状也跟着小跑起来,没多久便在江秉文身前急急地刹了车。
远远望着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凑近一看才发现江秉文头发间夹杂着几片树叶,衣服上也都是草屑,本该看起来狼狈至极的人却凭着他淡然的神情,硬生生让我觉得他反而异常帅气。
傻丫头扑向果篮:“哥——”
“哟,是小瑾啊。”江秉文将剩下的果子丢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你终于来找我啦?”
“别丢人了,走走走。”我状似嫌弃地一把拉起江秉文,回过神后连忙甩开了他,大步流星地往回走,“走啦!”
“回头!”
我吓得一个回身险些栽倒,捕捉到江秉文压不住的嘴角,我也没了好气:“怎么?”
“这果子甜的很。”江秉文笑了一声,掷了枚果子过来。我手忙脚乱地接住它,正想抬头瞪他一眼,耳边却飘来一声极轻的嘀咕:
“这回应该够甜了吧……”
……什么意思?
我当机已久的大脑忽然间开始运转,思绪飘回很久以前,忽然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响,我被吓得语无伦次:“难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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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他竖起食指抵在唇上,“待会儿再说。”
陆、
送小瑾回了家,江秉文再找了个借口脱身而出,匆匆出了门奔向我。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江秉文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我的袖口全部都供了出来。
“我承认,约你出来摘果子是早有预谋,你以为我约你出来是闲的吗?那些诗也是我特意搜集来的,本来想试探一下你的反应,结果没想到你气得那么厉害。”
“我当时就想完了完了,你说不定因此讨厌我了……你那一天的话说得真狠,直接把我打击得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你。”
我闻言一声“抱歉”又要脱口而出,他却摇摇头,有点好笑地看着我:“但我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鉴于你道歉态度诚恳,又多次为果子的搬运事业做出贡献,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啦。”
我笑出来:“你就贫吧。好了,继续,我听着。”
江秉文迅速进入状态,斟酌着开了口:“不可否认,那一瞬间我就想这么抽身而去,但我还是放不下你,于是就厚着脸皮照旧约你出去,小心翼翼陪着你,也悄悄把周围的林子都摸了个遍,拼命寻找能够见到你的理由。”
“直到你逃走的那一天,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脸烧得有多红,支支吾吾的样子像极了当初刚开窍的我——虽然心里没底,但我那时候真的非常非常开心。”
“我在想,也许我有机会了我一定要行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望着我的眸子亮晶晶的,“所以,被你发现啦。”
我听得恍恍惚惚,却一句都不是我想要的。思及此,我一把拉住他:“找了多久?”
他愣怔,我便不依不饶继续追问:“什么时候开始为我找果子的?”
“你傻呀。”他这回倒是笑得真心实意,只是悠悠道:“从第一次约你去摘果子开始,就一直在找了。”
“所以,我心悦你好久了。”
我望着他忐忑的样子,心便软成了一滩水。回过神来我竟拥住了他,轻声道:“谢谢你。”
“我也不善言辞,也没念过书,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我松手后退了两步,入眼不出所料是江秉文爆红的脸,“但我好歹也是有些储备的——这时候用刚刚好。”
“从今往后,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终、
“甜吗?”
“唔……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