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回到了这具小小的身体里。
她有点儿无语,但她目前的身体不允许她想太多。
饥饿的肠胃刺激她用力地哭。
用力哭,大声哭。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母亲的注意,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更多的食物。
幼小的她被抱了起来。母亲那张快乐的脸映在她的眼中,随后她嘴里被柔软的,温暖的乳填满了。
她的母亲将自己的一部分再度喂养给她,生命从母亲的身体里,流淌进她的身体里。
艾草不再哭了。她认真地喝着母亲的奶水,用母亲的生命填满自己的肠胃。
她吃饱了,便沉沉睡去了。
她的母亲喜悦地看着她新得的女儿。她的姐妹们轮番抱起这只小小的幼崽,仔细地看她的眉眼。
她们说:“她长得像你。”
为了证实她们的说法,她们细细地给她指艾草的眉毛和眼睛,说这里像她;艾草的嘴角倒看不出笑,既不像她,也不像那个男人。
母亲便更喜悦地笑。
她知道她的姐妹们不会骗她,因此这份喜悦便更加真实。
她们小小地庆祝了一会儿,族长便唤她们去准备晚上的宴会。她们的族群中诞生了一名新的女婴,这是件足以让她们办一场宴会的大事。
女人们便笑着离开了。
沉睡着的艾草仍旧依偎在她的母亲身边。
族长坐在新成为母亲的女人身边。她用年迈的,布满皱纹的手握住母亲年轻的手,慢慢地给她讲养孩子的事情。
她将自己的经验传递给另一个她。
她们在逐渐昏暗的屋子里慢慢地说话,灵魂似乎也随着阳光一起逐渐融在了一起。
她们的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
族群里最为年长的族长,也曾经是孩子的母亲。她生下了她的孩子,她们的血缘将彼此牢牢地绑在一起。
直到后来,她需要将权力握在手里,以便和其他部落的族长争抢土地,她才渐渐离开母亲的身份。用族长的身份将自己牢牢地固定在了高处。
但她仍旧是族群里每一个人的母亲。
幼小的女婴、她的母亲、母亲的母亲。
三个人血脉相连。
待天色渐暗,闪亮的星星们在晚霞的薄纱后显出身形,女人们便欢欢喜喜地来生育的屋子,邀请她们去参加宴会。
年轻的母亲参加了女人们的宴会。
宴会中央是女人们新建起的火堆。她们的大屋中有一个永不熄灭的火堆,但宴会的火堆是随其随灭的。
穿着各式不同衣服的女人们围在火堆边上。女人端来食盘,为参加宴会的每一个女人都送上美味的肉和酒。这是让大家沾沾喜气,将连未长大的孩子,都得了一口酒喝。
春天的夜晚还带着一丝冬日的寒气,但地是热的。每一个面颊通红的女人呼出的气,也是热的。
年轻的母亲——她年轻,充满能量。她还刚刚生下了一个孩子——一个健康的女婴。
女婴暂时由她的姐妹们照顾,年轻的母亲是宴会的主角。
她穿上了漂亮的,有许多美丽羽毛和兽皮钩织成的衣服。她的身体在这套衣服中,显出了未经修饰的强壮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