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睡了个好觉。
隐约还记得似乎是做了梦,不过,醒来之后,怎么都想不起梦见了什么。
只依稀像是听见了雨声……结果睁开眼睛一瞧,外头阴沉沉的,还真的下起雨来。
雨点打在房顶和屋檐之上,沙沙作响。
他发了一会儿呆,发现身旁又多了几颗鲜红的果子。拿起来看了看,和昨天的不同,像是新摘的。
他从前不明白青年是从哪儿摘来的果子。
明明他走遍了整片林子,入眼所见都只是浓密的树叶,而不见结着果实的树木。
可既然,那家伙也曾被供奉在神龛之中,受人香火,为人消灾,弄来些旁人难得的果子,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他边想,捡起一颗果子丢进了嘴里,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甘甜中竟像是隐约透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皱了一下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果然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可是那道横贯掌心的伤口却已经消失不见了——怎么会?!
他惊讶之余,又举起另一只手细细打量,没有,哪儿都没有。
可他明明就记得……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低头寻找起摔在地上的碎片,找了几圈,没有看到,视线无意间扫过供桌的方向,然后微微一顿。
——找到了。
不仅是碗,还有桌布,都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桌布铺得很平整,碗却是碎的,看起来有种古怪的不协调感。
他又望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大门半敞着,青灰色的天光下,青年背对着屋里坐在庙子高高的门槛上。静默而深邃,仿佛一件没有生气的物件,只是刚好做成了人形。
……让他想起田野间,为了驱赶麻雀而竖起的稻草人。
印象中,他自己也被稻草人吓到过。
追着蝴蝶漫无边际地奔跑,不知不觉的迷失了方向。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了视野中那只翩跹的蝴蝶。
蝴蝶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彩,震动的翅膀间仿佛有银色的粉末散落。
就是那一刻,他抓住机会奋力的一跃,迎头撞上一团扎实的的东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就嘭得一声砸在他的脑袋上,又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
他头昏眼花地朝那边望去,刚好看见一张破烂不堪的面孔,用粗重的线条在纸上画出的夸张五官在折叠的纸面上更显扭曲。
三角形的鼻子,向两边咧开的夸张大笑的嘴,还有直勾勾地向自己望过来的那双眼睛。
风一吹,草叶发出簌簌的声响,那张纸画的面孔立刻鲜活的扭动起来,伴随着哗啦啦的脆响,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扬起无比夸张的可怖笑脸。
——隐隐竟像是有向这边滚过来的架势。
他见状,几乎是逃一般远离了那个地方,直到跑开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