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耀显看向车窗外,此刻恰好有两名锦衣卫军官走过,不由艳羡,锦衣卫啊,好……威……风……。他懂了,为了郑家那个还没有落下来的锦衣卫正千户的世职。好算计,果然是好算计,为了嫡子,可以不要名分。此刻赵家的世职,对赵耀显一下子失去了吸引力,俺也是赵家子,凭啥好事都给了赵耀宗?想到此处,赵耀显一拳砸在车框上,立刻发出了哀嚎。
“老石又劝千户回京了?”张彩好奇的扭头看了眼疾驰而过,发出鬼哭狼嚎的马车。
“多事之秋啊。”白石没有明言。讲实话,堂堂锦衣卫第一人被教匪当街狙杀,他听到后都感觉匪夷所思。更夸张的是,按照事后目击者的描述,那些教匪竟然会瞬间移动。一眨眼,十几个行事校尉竟然就被人割断了喉咙。而匪夷所思的还在后边,这行凶之人,又在案发现场不远处被人砍了脑袋。
一切都太诡异了,诡异到,当高德林让石文义邀请他返回京师,进入东司房协助时,选择了婉拒。白石已经没了一个头,剩下的这个无论如何也要护好。在没有搞清楚教匪那边究竟有多少特异功能众前,他选择观望。是的,有杨儒,史臻享,赵碧惠这些人的存在,冒出几个会特异功能的奇异人事也不是不能让人难以接受。况且如今锦衣卫可是各方的焦点,高德林自以为代管东司房是好事,恐怕最后会灰头土脸的被赶走。
二人边讲边走,不多时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字画店。
自从白石成了废人,娄氏就寄情于山水书画之间了。好在他有工笔画功底,如今又跟着娄氏在学,对于写意画也有了些认识。
张彩依旧如同以往般,站在了店门口。若是在京师,他们断不会如此招摇过市,而是会换了燕服,可这在南京根本行不通。瞅了眼街上不时出现的各色服妖,张彩叹口气,这种日子还要多久啊。
他也自认算是见过世面,可是来了南京后,感觉跟乡下人进城一般,样样新奇。明明那些翰林官穷的都揭不开锅了,领了俸禄竟然不是买米下锅,而是去绸缎庄买布料做衣服。都督府养着的那些闲人,哪怕出门只要几步路,却宁肯等着乘轿坐车,也不愿抬抬脚。至于国子监那些国朝栋梁,不提也罢。家中妻儿望眼欲穿,却非要呼朋唤友去淫窝子里快活,简直混账。
好在那句‘是金子总会发光’果然没错,哪怕白石被排挤到了南京,也依旧在很短的时间内站稳了脚跟。不但如此,还协助管事指挥佥事牛克忠为南京锦衣卫挣了不少面子。可也就是这样了,毕竟白石只是签书,不是管事。
不晓得过了多久,白石夹着一轴画走了出来。
“老张,你也老大不小了。”白石心血来潮“该成个家了。”
“不急。”张彩憨憨一笑“俺还等着千户发达了,跟着沾光娶个好的。”
白石哭笑不得“行,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个豪门千金。”
二人一边说一边坐上了小船,顺着杨吴城壕向北。在太平桥下船后,张彩瞅了瞅道南的那片院子,不由赞叹“这南京真是藏龙卧虎。俺们来的时候这院子就在修,如今都一年了,还没修完。”
白石也下意识的瞅了眼道南,那就是竹园。前世他带着郑若兰去过建在这附近的江宁织造博物馆。据说就是占据了西边的汉庶人宅院,常宁公主府,还有竹园原址修建的,总共将近二百亩。只看模型也没觉得怎样,可是如今身处近前,单单这江宁织造府的前身一隅已经让他感到了气场“这天下遍地都是黄金,关键就看你会不会捡了。”指指竹园“我敢说这种手笔,十座院子有九座都是靠着坑蒙拐骗弄到手的。别灰心,有机会的。”
张彩一听,顿时笑了。他不管白石讲的是不是逗他,却晓得白石讲的从来都是有的放矢。扭头看了眼竹园,将来咋也不能比这差。
二人进了竹园对面的胡同,来到第二户,敲门。片刻后,门子应声开门。
这就是白石的家,一处两近的院子。除了他的母亲、媳妇外,还有金蝉和另外五个下人。
张彩则住在了隔壁,因为单身一人,干脆与人合租。今日是来白石这里蹭饭的。
“你歇着,我去换身衣服。”白石对张彩说了一句,直接进了二门。
此刻恰好娄氏正在将院子里铺满的书收拢,金蝉也在一旁帮忙。白石赶忙走了过去,将怀里的画放在石桌上,撸袖子帮忙“你歇着,我来。”
娄氏没有吭声,却真的停了手,立刻注意到了石桌上的画轴“谁的?”
“说是杨浦的。”白石一边晒书一边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迹。”
娄氏打开瞅了瞅“假的。”随手放到了石桌上,坐了下来“又让人家骗了,亏得外边传你是神捕。”
“我可不是。”白石赶紧讨好道“都是外边的人胡说八道。”
娄氏不置可否,院子里静了下来。
金蝉见此,赶忙起身去屋里给二人倒水,借此躲开这窒息的氛围。
白石只好没话找话“对了,娘子让我打听张彩的事,我问了。那个榆木脑袋最近没有结婚的打算。”
娄氏皱眉“不就是个百户吗?若不是舍不得金蝉,姐夫那里指挥都不稀罕。”
“慢慢来嘛。”白石赶紧道“他就是个莽夫,压根没想过这些。”
娄氏的姐夫自然是那位要造反的宁王,这处院子就是对方送的。讲起来,白石以为宁王会是一个狂妄自大的蠢货。可是通过对方几次派来的人条理分明的安排,能看出,宁王一点都不蠢。可这么明事理的人为什么抽风造反呢?更让他无语的是,对方似乎对刑侦十分感兴趣,甚至派人来想要跟着白石学习捕贼。难道后边脑袋被驴踢了亦或者被门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