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华手一颤,绣着红牡丹的膝毯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嘴唇颤抖,但是端庄的表情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亓越阳知道那是假象。
村长看着她,从高台上走下,人群为他移开。
他将手中的纸条递过去,王桂华低头,看见清晰的“陶临”两个字。
“这是神仙的选择,”村长平静地说,“桂华,你也说过的,万般皆是命。”
陶玲期盼着,看向王桂华:“大娘,我们不能就这么认命的,对不对?大娘你说对不对?”
“陶大海!你是个死人啊!躲在那里做什么?”
“村长,村长你听我说,我求求你,真的,小山是我和大海唯一的子嗣啊,怎么会……往年不都是……”
“肯定是哪里出错了对不对?陶山,陶山他是独子啊!往年从来没有过的啊!”
“大娘,大娘你说对不对?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山,我的小山……娘的心头肉,陶山……村长,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好不好,我给你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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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只是看着王桂华,未置一词。
好像忽然变得很安静,除了陶玲的哀求声,没有人说话。
最后,王桂华说:“都散了吧,依旧照规矩办。”
村长好像松了口气,“散了吧。该忙什么的忙去。”
“妈?”
大儿媳抓住王桂华的手,不可思议:“妈?”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鼻塞撑起的鼻孔和王桂华的越来越像了。
她说:“妈,你……”
“啪!”
王桂华扇了她一巴掌。
“乱规矩的,”她冷冷地说,“就这么处置。”
“陶梓,扶我走。”
窃窃私语的人群散开一条道,陶梓一脸空白,就这么扶着王桂华离开。
剩下陶临,穿着一身青灰长衫,与身边的庄稼人格格不入。
但是平静地站在原地,哪怕妻子就在身前痛哭。
他也只是微笑:“阿春,我要去找她了,我好高兴。”
陶临顺从地跟着几个大汉离开,和拼命挣扎的陶富、哭着喊娘的陶山一起。
大儿媳怔怔地站在原地。
这是第一次,亓越阳看见她露出怨恨的表情。
不是对村长,不是对王桂华,不是对苏小姐。
而是她深爱的丈夫陶临。
范姜沛觉得看了一场大戏,又说:“不对啊,不是抽了四个人吗?还有一个呢?”
她抓了一个相熟的年轻人问。
年轻人正觉松了口气,从鬼门关前逃脱的感觉真是无比舒爽。
范姜沛问这些人被抽中要去干嘛,他也爽快地回答了。
“投龙简啊!”
他耸肩:“山简、土简、水简嘛!今年先投土简。”
“你们待会跟着去看呗。”
范姜沛欲言又止,又问:“那第四个?”
“嗨,”男人无所谓地说,“第四个,就是被投龙简的那三家人,家里头同辈的女孩。”
“……什么?”
“不过今年估计是凑不够了,得从别处找找。”
男人忽然打量了几下范姜沛,在她逐渐警惕的目光中无所谓地一耸肩,“我说的没错嘛!”
“陶临家里没有姊妹,陶山她妈又淹死了她三个姐姐。”
他像在说日出月落一样稀松平常,“就只有陶富有个姐姐,可不得从外头找了嘛!”
范姜沛回头,对上了陶从的目光。
男人对她点头微笑,若无其事的,继续和身边人攀谈。
亓越阳觉得和这个村子隔了一层雾似的。
什么都看不真切。
他问林一岚,是要做什么。
林一岚对他比划,你跟着去看就知道了嘛。
整个白天,所有人都在忙活什么,每个人有条不紊,好像早已默认了自己有哪些任务。
陶富被关起来了。
他好像被吓疯了,拼命地嚎叫,半个村子都能听到他凄惨的破音声。
村长不让他父母来看,但是他姐姐可以。
陶富隔着栏杆,像一头被关在铁笼里的畜生,哭着、喊着去抓他的姐姐。
“他们害我!”
“姐,有人害我!”
他怕极了,甚至失禁,看守的人都不愿意靠近他,但是陶依轻轻回握住他的手。
陶富抽泣着说:“姐,姐姐,我不想……”
“嘘,”陶依很忧愁地看着弟弟,“别被村长听到了。你知道的,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