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不敢生……(1 / 2)

尤二姐捻着那包藏红花,指尖泛白。窗外宁国府的嬉笑声隐约传来,贾珍父子正在宴客,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她将药包凑到鼻尖,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

“二姐,快些罢,一会儿老爷该寻你了。”丫鬟银蝶在门外催促,声音里透着不耐烦。

尤二姐没应声,只默默将藏红花倒入碗中,兑上温水,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熟悉的绞痛。她扶着桌角,等待那阵疼痛过去。

这是她在宁国府的第三年。三年前,母亲带着她和三姐投奔宁国府,本以为能得个安身立命之所,谁知竟是将她们姐妹送入了虎口。贾珍那双浑浊的眼睛第一次看见她时,就像剥光了她的衣裳。不久后,她成了他床上的常客。

后来,贾蓉也来了。那日她正午睡,贾蓉悄没声地溜进来,不由分说就压了上来。她挣扎了两下,换来一记耳光。

“装什么贞洁烈女?我爹睡得,我就睡不得?”

从那以后,她彻底放弃了挣扎。在宁国府,她和三姐不过是贾珍父子手中的玩物,连下人都瞧不起她们。

“二姐,你到底好了没有?”银蝶推门进来,见她脸色苍白,冷笑道,“何必每次都这般作态?既然喝了药,就快些去前头,老爷等着呢。”

尤二姐扶着桌子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对着铜镜挤出一个笑容。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却眼神空洞。

走到回廊时,她听见两个婆子在闲话。

“...也不知羞,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不是个娼妇的命?”

“听说前几日又请大夫开了药,莫不是有了?”

“有了也得打掉!这等身份,还想生下宁国府的种?做梦!”

尤二姐停下脚步,等那两个婆子走远了,才继续往前走去。她们说得难听,却是实话。在宁国府,她连生孩子的资格都没有。

有一次,她月事迟了半月,吓得魂飞魄散。贾珍知道后,立即命人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盯着她喝下去。那药比藏红花烈得多,她疼得在床上打滚,贾珍却看也不看就走了。

从那以后,她再不敢大意,每月按时服用藏红花和麝香。不是不想生,是不敢生。在宁国府,孩子生下来也是受苦,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她记得小时候,邻家有个姑娘被大户人家收做外室,生了个儿子,本以为能母凭子贵,谁知那家的正妻带着人打上门来,活活把那个才三个月的孩子摔死了。姑娘当天就投了井。

这世道,对她们这样的女子,从来就不留情面。

宴席上,贾珍正与几个世家子弟饮酒作乐,见她来了,招招手让她坐到身边。

“这是我的姨妹尤二姐,最是温柔可人。”贾珍搂着她的肩,向众人炫耀。

那些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衣裳。她低着头,给众人斟酒,手指微微发抖。

“果然是个美人儿,”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笑道,“珍大哥好福气啊!”

贾珍得意地大笑,手在她腰间捏了一把。尤二姐强忍着恶心,挤出妩媚的笑容。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酒过三巡,贾珍已经醉眼朦胧,凑在她耳边道:“今晚去我房里。”

她点点头,心里一片冰凉。

转机

尤二姐第一次见到贾琏,是在宁国府的后花园。

那日她刚被贾珍羞辱,一个人躲在假山后掉泪。忽然听见脚步声,忙擦干眼泪,整理好衣衫。

“这不是二姐吗?怎么一个人在此?”贾琏笑吟吟地走来,手里摇着一把折扇。

她认得这是荣国府的琏二爷,贾珍的堂弟,忙行礼问安。

“不必多礼,”贾琏虚扶一把,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轻声道,“可是受了什么委屈?眼睛都红了。”

这一句温和的问话,竟让她鼻子一酸,险些又掉下泪来。在宁国府,从没有人问过她是否委屈。

“没什么,被风沙迷了眼。”她低声道。

贾琏也不多问,只陪她说了会儿话,讲些外面的趣闻。他言语风趣,态度温柔,丝毫不提她在宁国府的尴尬处境。

临走时,他忽然道:“二姐这样的品貌,不该埋没在此。”

她心头一震,抬头看他,却见他已转身离去。

此后贾琏常来宁国府,每次都会寻机与她说几句话。有时带些小玩意儿送她,有时只是问候一声。他始终彬彬有礼,从无越矩之举。

渐渐地,尤二姐开始期待他的到来。在贾琏眼中,她似乎不只是个玩物,而是个值得尊重的女子。

这日,贾琏悄悄递给她一张字条,约她后门相见。她犹豫再三,还是去了。

贾琏等在门外,见她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二姐肯来,是我的福气。”他低声道,“我也不绕弯子了。我真心爱慕二姐,想娶二姐为二房。虽然委屈了你,但总好过在这里...”

他没说完,但尤二姐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珍大爷那里...”她迟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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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那里我自有办法,”贾琏握住她的手,“只要你愿意,我立即安排住处,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的手很暖,尤二姐多年来第一次感到一丝安心。

“好。”她轻声应道。

新生活

贾琏将尤二姐安置在花枝巷的一处小院里,又拨了两个小丫鬟服侍她。院子不大,但清静雅致,比起宁国府的喧嚣浮华,更合她的心意。

最让她惊喜的是,贾琏竟将她母亲和三姐也接了过来。一家人团聚,再不必看人脸色过日子,尤二姐只觉得像在做梦一般。

“琏二爷待你是真心的,”尤母抹着眼泪道,“这下可算熬出头了。”

尤三姐却冷笑一声:“姐姐别太天真了。这些公子哥儿,哪个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如今新鲜,自然千好万好,等腻了,还不是弃如敝履?”

尤二姐不以为然。贾琏与贾珍父子不同,他是真心待她好的。自搬来花枝巷,他几乎日日来看她,陪她说话,给她带各种新奇玩意儿,还说要给她一个正经名分。

这日,贾琏又来看她,见她正在窗下做针线,便凑过来看。

“做什么呢?”

“给你做个香囊。”尤二姐微笑道。

贾琏接过半成品的香囊,赞叹道:“好手艺!比府里绣娘做的还精致。”

二人说笑一阵,贾琏忽然正色道:“二姐,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什么事?”

“咱们...要个孩子罢。”

尤二姐手中的针一顿,险些扎到手指。

“你...你说什么?”

“我要你给我生个孩子,”贾琏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有了孩子,我就更好向家里开口,给你个正经名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生待你们母子。”

尤二姐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不知不觉滑落。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说想要她的孩子。

“你怎么哭了?不愿意吗?”贾琏慌了,忙给她擦泪。

“不,我愿意...”她哽咽道,“我愿意...”

当晚,尤二姐取出藏在箱底的藏红花和麝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看着跳跃的火苗,她仿佛看见了过去那个委曲求全的自己正在化为灰烬。

从明天起,她要开始调理身子,她要为贾琏生个孩子,她要堂堂正正地做人。

期盼

尤二姐开始偷偷服用调经助孕的药物。每早一晚,她都会准时煎药,那股苦涩的味道,如今闻起来却满是希望。

贾琏来得更勤了,每次都会关心地问她身体可好,有没有什么不适。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让她倍感温暖。

这日,尤母见她又在煎药,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药?你病了?”

尤二姐红着脸低声道:“是调经养血的药...琏二爷说,想要个孩子...”

尤母先是一愣,随即喜道:“好事啊!若是生了儿子,你还怕没有名分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尤母忽然忧心忡忡,“那府里的琏二奶奶若是知道了...”

“琏二爷说会处理好的,”尤二姐坚定地说,“他既许了我,就不会负我。”

她相信贾琏。这些年来,他是唯一一个真心待她好的男人。他不会像贾珍那样始乱终弃,也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只贪图她的美色。

然而尤三姐得知后,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姐姐,你太天真了!”尤三姐冷笑道,“你以为贾琏真会为了你得罪王熙凤?我听说那琏二奶奶是个厉害角色,连贾琏都怕她三分。你现在偷偷摸摸的还好,若是真有了孩子,她岂能容你?”

“琏二爷说会护着我...”

“男人的话你也信?”尤三姐打断她,“在宁国府这些年,你还没看透这些公子哥儿的本性吗?”

尤二姐沉默了。她何尝不知妹妹说得有理,但她太渴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有一个温暖的家...这是她做梦都想要的。

“我已经决定了,”她轻声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尤三姐看着她,长叹一声:“但愿你不会后悔。”

一个月后,尤二姐的月事没有来。她忐忑不安地等了几日,终于确认自己有了身孕。

那一刻,她喜极而泣。这个孩子是她的希望,是她摆脱过去、迎接新生活的契机。

贾琏得知后,也是欣喜若狂,抱着她转了好几圈。

“太好了!二姐,你真是我的福星!你放心,我这就回去禀明父亲,定要给你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