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还是别那么随便的休息了,身体会受不了。”程筝以嘟嘟囔囔的那种声调说了一句,说完就快步回了自己房间。
贺衡恩听见,轻哼了声,去楼上抱着自己的被子下来,进到主卧。
第二天中午贺衡恩回家,就带了合同过来。这件事也是后来从律所的另一位合伙人陈一先生的嘴里得知的。现在的贺衡恩已经今非昔比,一份普通的劳动合同不需要他亲自拟定,就算提供给程筝的那份“特立独行”,也有的是员工能为他服务,只是贺衡恩没有同意。
就这样,贺衡恩坐在电脑前打下这份只适合程筝和贺衡恩两个人的合同,把它带了回去。
贺律的语言十分严谨,他在合同中标明:“甲方贺衡恩先生有权在乙方程筝先生为其服务期间任命、调遣去到任何岗位…”
“甲方贺衡恩先生有权对乙方程筝先生在服务期间做出的种种表现传达出不满意、需要更改的意思……”
“甲方贺衡恩先生有权指派乙方程筝先生作为私人助理时的所有工作……”
除此之外,贺衡恩也提了很多对程筝有益的条款,例如十三薪、补贴、分成,其他人最低都是九九六,他摇身一变,升到了九五五:早上九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一周上五天。
贺律师给的薪资十分丰厚,一个还在试用期的对业务一知半解的营销专员以上来就给了五千块,生活助理的工资是六千块,没有房租水电,吃用报销,虽然死工资看上去并不是很多,但还会有一些程筝不是太懂的各种分成,贺衡恩没有写详细,他也就没问。
加起来,每月都要到两万块了。这对程筝来说算得上是天文数字,也是他第一份月薪突破五位数的工作。
程筝不同意的话,才是傻子,贺衡恩对他这个前任兼老同学真是照顾。
程筝签完字后特意去网上搜索了一些关于怀正律师事务所的信息,他发现怀正在网络上的名声很好,大抵是认真办案认真服务,对待下属福利管够,所以一部分评价贺衡恩他们的员工都说,怀正是现在早已少见的有人情味的公司,适合年轻人开心工作。
程筝想,说到底都是贺衡恩人太好,对他这种人都能做到掏心掏肺,还有什么样的前任能和贺衡恩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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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有效期是一年,你不用担心,至于律所,下午我就可以带你去办入职手续。”
一年,程筝忍不住想,是他只愿意帮助自己一年吗?程筝觉得,他要是贺衡恩,遇到这种事,多多少少也会觉得无奈的。
因为自己是个好人,不至于对曾经的朋友加前任见死不救,所以拼了命往自己的律所里塞人,他都把这件事做到头了,自己还胡思乱想什么呢?
他这样的人,做保姆也是不合格的,贺衡恩还能收留他一年,诚实来说,很伟大了。
这年头还有谁愿意做傻大款,贺衡恩又不能帮他一辈子。
如果一年之后他还一事无成,真的也可以说是烂泥扶不上墙了。
下午程筝和贺衡恩一起去了怀正。
这里真的很大,员工看上去有很多,他们见到贺衡恩都会打招呼,没人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脸上。程筝东张西望着,跟贺衡恩一路进到他的办公室。
二人的身影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力。
“诶,那个帅哥你看见没?是谁啊?贺律带进去的,不是当事人吧?”陈一的助理alley用余光护送他们两个进去,下一秒就和身边的同事开启了八卦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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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贺衡恩坐到自己的办公椅,让程筝在对面坐下,“我先给你介绍下怀正目前的情况。”
程筝双手扶着膝盖,坐得板正,“好。”
“怀正到目前为止,创办将近三年,有合伙人律师三名,分别是我、陈一和一名资历比我们老的高级律师,因为律所挂牌需要至少三名以上的合伙人律师,所以只能找来一个挂名的,现在主要是我和陈一负责怀正。”
“律所主任呢,是我,但一般来讲我和陈一每天的工作都是相差无几的,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的权力也很大,只不过我们按流程做事,有的工作必须要给到我,以后有事你也可以找他。”
贺衡恩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他每天都不会准点来,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他还不知道你在这里。”
程筝勉强动了动唇角,他同样不是很好意思面对陈一。
“然后是怀正的人员构成,现在我们的律师团队里里外外加起来大概有一百名,会到律所来的和不会到律所来的都有,你刚才在外面看到的就是部分会到律所工作的律师。”
“那些律师根据工作方向划分部门,这个你应该明白,就是大家常说的,会做什么做什么,会打哪门官司就打哪门,大家各司其职就好了,你到时候也是这样。”
贺衡恩放松身体,后背贴住椅背:“例如有的人他只愿意做刑辩,那他就在刑辩那边待着,我和陈一都是民事律师,从前接触的也都是这类案件,但我们刑事也可以做,这一点是没有法律要求的,部分律师就和我们一样,哪有案子就去哪,这个就无所谓了,看个人能力。”
“你要去到的营销部门人比较少,像人事、财政,都是这种情况,加起来才三十来个人。营销的话,这个社会互联网比较发达嘛,律所也是得靠网络吃饭的,接下来你的工作大部分都和网络有关,将很多优秀律师的名号打出去,让怀正的案源越来越多。”
“律所有高低之分,国内的红圈律所总共也没有多少个,怀正目前离他们还有很长的距离,但整体还是不错的,员工们都很忙,部分甚至会常常加班,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可以准点下班。”
“……”程筝不是很能分辨不出来最后一句到底是好话还是坏话。
“这是怀正最基本的情况。在律所的初期,由于当时我和陈一的执业经历未满三年,所以最开始的三名合伙人都不是我们,是我们找来的人,后来时机成熟,其中两名合伙人退出,就剩下了那一个。”
“但怀正和那两名律师也有联系,如果以后你有听其他人提起,例如某某某合伙人这种,不用感到疑惑,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可以。”
“然后就是律师团队,不会是你想象的那种一整个律所都是精英的情况,有很多优秀的律师都和你我的学习经历相似,他们不是来自五院四系,不是什么博士生,但比较努力聪明,人也踏实肯干。我和陈一办律所也不是特别要去惩恶扬善或者把律所开得很顶尖,你放轻松就好。”
程筝懵懵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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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迟一步的陈一听到自己助理说贺衡恩领过来了一个帅哥后,脚底抹了油,立刻跑到贺衡恩办公室扒了门缝。
真新鲜呐,贺衡恩有朝一日还能回头是岸、铁树开花?
办公室的门关得严严实实,陈一只能看见两人的轮廓。他竖起耳朵偷听,没听见对方说一个字,贺衡恩倒是突突突全交代干净了。
干嘛啊,分家产啊?介绍这么详细,家底全被人家知道了,怎么不把自己卡里有多少钱都告诉他呢??
陈一愤世嫉俗地想,这个社会上还有正常的恋爱观存在吗?这个傻逼怎么好几年过去了还这么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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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去看办公室。”贺衡恩站起来。
程筝跟他一起往外走。
陈一趴在门上听得心里波澜起伏、波涛壮阔的,为贺衡恩的未来揪心。
这时声音断了几秒钟,陈一正欲起身,起身的这一秒,他被打开门的贺衡恩抓了个正形。
贺衡恩:“……”
贺衡恩背后的程筝:“……??”
陈一不以为意的目光投射在贺衡恩写满无话可说的脸上,随后缓缓后移,透过贺衡恩,瞥见了嘴唇紧抿的程筝。
“啊!!!”
陈一惊慌失色地指着程筝,以为自己在白天见到了鬼魂:“你你你你!!”
程筝就算饶有准备也被他吓得不轻。
“起开。”贺衡恩对陈一的怪异举动不理不睬,一个跨步把他挤走,朝程筝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程筝跟上贺衡恩,回头瞄了陈一几眼,冲他挤眉弄眼,用口型对他说:“待会儿说。”
“……”陈一惊魂未定地敲着自己胸口。
这感觉他一辈子都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