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山家的货散得越来越多,不免让盛家发现了风吹草动。盛家和山家不同,盛家是企业化运作。
盛家董事长原名孙建军,参加过自卫反击战,年轻时候一腔热血,九死一生从鬼门关逃出来,战争结束,出去打仗的人都回来了,只有他没有回来,家里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半年之后他一瘸一拐地回来。问他就说是战场上受了伤被当地老乡救了,伤养好了才回来,别的也不多说。退伍之后他选择自主创业,说是和自卫反击战时候认识的越南和文山的战友一起做橡胶进出口生意,基本垄断了山川市的橡胶以及和橡胶有关的生意,面上是橡胶生意,其实私下里是做的毒品生意,“盛董”这个名字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80年代末文山一带贩毒猖獗,尤其是以平远街最为出名,他们家家藏武器户户卖毒品,烧抢砸抢,连公安厅的车和武器都不放过,他们不仅穿越国境线进行毒品买卖,还把毒品卖到北山广深以及欧美,堪称当时中国最大的毒贩网。1992年在中央政法委、公安部指挥下云南省公安厅武装镇压平远街,cctv也现场直播这史上最大的打击毒品犯罪活动。当年张欣欣在电视前看直播,看着那些枪林弹雨,虽然隔着屏幕,也觉得害怕,她从没想过毒品在未来的某一天会离自己那么近。风平浪静后才回到文山。镇压平远之后政府给当地一些民族政策,改邪归正可以给扶持建加油站,很多散户都选择走正道,只有一些在境外还有贩毒网的毒贩蛰伏伺机而动。镇压平远街前,孙建军的文山合伙人逃到了越南躲蛰伏,所以他的生意一直没有太大的影响。
孙建军的生意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橡胶、轮胎生意,在山脚开了一家橡胶厂,做轮胎、手套等,企业化运作,董事长下面有总经理、副总经理、厂长、会计,这些人同时也是孙建军毒品势力的主要成员,他们既管理着橡胶生意也管理着毒品生意,在黑道上他们都自称是盛家人,他们坚信只要藏得深,警察是不会轻易查到他们头上的。
眼下市面上查到了不明来历的货,盛董非常生气,他把毒品丢到桌子上。
“查,一定给我查出来!”
“老大,已经安排了三子在查了!”总经理秦川说。
正说着三子进来了。
“老大,查出来了。是山家的人,给他们走货的是电力公司的司机。”
“司机?”
“是的,以前是个赌徒,媳妇跑了,就剩他和女儿。对了,他女儿可就有些来头了。”
“哦,一个赌徒的女儿能有什么来头?”
“公安局局长的儿子对她可是痴情得很,据说他为了这女娃,把青梅竹马的教育局局长家女儿给蹬了。”
“王局的儿子?”
“没错就是他,估计山家人是得到了王旭这条线索,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才让他去帮他们走货。”
“山家这步确实高啊!”
“老大,山家现在散货就是要抢我们的生意,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的,我们不能让他们欺负到头上来,这仇一定要报!”
“收拾山家是肯定的。”
“您说要多少人?我喊齐兄弟们杀上去。”
“收拾是要收拾,但不是打打杀杀,我们是做正道生意的,既然是正道,就要用正道的办法收拾他们。”
盛董招招手,示意秦川到他身边,他耳语了几句,秦川点点头,然后带着三子出了董事长办公室。
春节前,家家户户都在筹备着春节,只有张光荣家,他又接到了让他走货的传呼,这次是直接去红河走货,他心里挺忐忑的,虽然之前几次都没事,但货都很少而且是在他熟悉的山川市境内,他熟悉的人熟悉的路。这次去红河,他既不熟悉路也不熟悉人,大过节的,他可不想栽在警察手里。
接到传呼的不止是张光荣,王兴民也接到了匿名电话。
“喂,王局,我给你透露个消息。”
“什么消息?”
“春节期间,咱们山川市会有一笔巨额的毒品买卖。”
“在哪?”
“从境外过来的。”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就当我卖个人情给你,能不能抓到就看你的本事。”
对方挂断电话,王兴民对着电话若有所思,他当然不得不引起重视。他立刻把禁毒队大队长沈鑫喊到办公室秘密谋划。沈鑫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父母走的早,哥哥姐姐都吸毒死了,他做事果断决绝,自从干了缉毒就不结婚不生娃,说是小地方人都知根知底,不想让毒贩拿捏到自己的把柄,结了婚生了孩子,就有了软肋。
进出山川市的路,只有一条横贯南北的大道,毒品数量巨大,那么有可能是开车,也有可能分批或者分多人带进山川市。如果是开车,那就只有南北两个进出口,春节期间设卡逐一排查就行。但是如果是分批或者分人,那可能性就很大了,山川市四面环山,与八个县市接壤接壤,接壤处几乎都是延绵的大山,能上车的路口少但能走人的路口却很多。要是在每一个接壤的路口设卡,那要花费的警力不少,还得协调周边八个县市,消息真假还不确认,他们怕动用兄弟单位的警力最后却扑个空,没法跟人交代,也怕消息走漏惊动了毒贩。于是他们决定不惊动任何人,只是自己内部派人守住山川市的两个出入口和周围接壤的所有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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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对每一个中国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年三十阖家团圆,一家人吃团圆饭,预示着来年团团圆圆,可是警察们,尤其是缉毒警们仍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保卫着人民的生命和财产。
除夕一早起来,郭琼在厨房张罗着年夜饭,王兴民进进出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知道这十多年来亏欠郭琼太多了,郭琼生王旭他在执勤、逢年过节他在执勤、郭琼生病他在执勤、郭琼妈妈去世他在执勤......他看着郭琼忙进忙出,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是干了警察这个职业,他应该是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家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的,可既然他选择了这份不普通的职业,那就让生活再不普通些吧,他突然很羡慕沈鑫,了无牵挂毫无畏惧。
“那个......”,他走进厨房说。
“什么?”郭琼忙着做红烧肉,头也没抬。
“我要去出个差。”
“什么时候?”
“今天,马上就走。”
“什么时候回来?”
“一周左右吧,也不太确定。”
“嗯,那你注意身体啊,早点一定要吃。”,说着在围裙上擦擦手拿袋子装了几个包子递到他手上:“你带着在路上吃。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包子放在手心,烫的是手,暖的却是心。王兴民没有多说,转身出了门。郭琼盯着大门看了几秒,又转头继续做饭。这些年她习惯了,需要他的时候他永远不在,自从嫁给了他,她学会了修水管、换灯泡、修自行车,十多年了,心里没有抱怨吗?有,可是她知道他是干着一份有意义的工作、一份光荣的工作,作为家属、作为一个人民教师、作为一个有思想觉悟的党员,她能做的就是不吵不闹,帮他把这个家操持好,把孩子教育好。
王兴民对这个不确定的线索心里也是打鼓的,对于贩毒人员的情况一无所知,如同大海捞针,可他宁杀错勿放过,宁愿动用警力大海捞针,也要把毒品遏杀在摇篮里。
紧张的岂止是王兴民和沈鑫,张光荣也很紧张,尽管之前运货都没出问题,但这次整整50公斤,脑袋架在刀刃上,他有点怕了,可一想到钱和免费的毒品,他就来劲儿了。他临出发前把山老大给他的枪放在了行李袋中,随身带着,开了二牛给他准备的车就出发了。出城的路很顺利,没什么人检查,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初一凌晨才到约定的地方。
约定的地方是一个古镇老街的豆腐店,古城不允许停车,张光荣把车停在路边。初一凌晨的老街依然热闹,人们在街上放炮仗烟花,映得漫天通红。豆腐店开着门,白底红字的招牌“杨三豆腐坊”在烟花的映射下显得格外亮眼。孩子们拿着烟火进进出出,他混在孩子中间也不显得突兀。
张光荣四处打量着这家豆腐坊,店面不大,进门的地方放着两张桌子和两个货架,上面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豆腐,他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豆腐,不禁感叹“能把豆腐玩出花的也就是红河了”,厨房对着大门,厨房门用花布遮了一半,他见门厅没人,便朝里走去,这时一个穿着扎染围裙带着扎染头巾的瘦小女人抬着一大簸箕豆腐从厨房门出来,转身看到他,上下打量他一番,又左右看看。
“你找哪里点?”
“阿妹,我买五斤臭豆腐,要起毛的霉豆腐。”
“你这大过节的,不早不晚的,怎么非要吃这霉豆腐?”
“这不是姑娘想吃吗?我们老家没有这种豆腐,只能来您这里买,想着大年初一给她个惊喜。”
“你倒是对姑娘挺好的。你等一哈。”
女人说完放下簸箕转身进厨房,等了很久出来一个瘦小的男人,看着像是168cm左右的身高,带着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
“就是你要买霉豆腐?”
“是!”
“就你一个人?”
“是!”
男人到门口看看,问“车停哪里?”
“沿着这条小路走出去的路边,古镇不让车进。”
“什么车?”
“三菱。云B车牌。”
“你去车上熄火等着。”
说完男人转身进了厨房,他乖乖出门去车上等着。男人进了厨房,从厨房后门出去,连着一个天井,小院里密密麻麻晾着很多腐乳。天井的角落里有一个水井,水井里竖着一个梯子,他从梯子里爬下去,爬到中段,手一推,井壁被推开了一个口,刚够人爬进去,进去后是200平米的地下室,一整面墙,密密麻麻堆的都是毒品,有的用密封袋装着,有的用牛皮纸包着。地上散落着一些霉豆腐。四五个女人把毒品用塑料膜包好塞到霉豆腐里。
“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