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下意识地略去了郭开的相助,只因对方的名声太差,凡事皆因有利可图。
他就是用脚趾头,也能够想的到,郭开不会平白相助,必定是私底下收取了庞煖的财物。
对此,李牧只会感激庞煖,而不是郭开。
再加上,此次庞煖把军功全部让给郭开,李牧就更不可能感激对方了。
他沉吟许久后,吐出一口浊气,道:“战事已毕,小胜一场,我会写下战报送到大王手中。”
“不!”
庞煖抬手,接过李牧的话茬,说道:“送到郭开那里,让他转送大王,这样一番操作,即便将来有人在朝中对你言语不利,郭开为了共同利益的,也会拼尽全力保下你。”
“番吾的军功还不够吗?”李牧没有正面回应,他的眼中浮现出浓厚的失望。
与秦军一战,战死的赵军将士不计其数。
到头来,功劳却要分给,什么都没有做的郭开。
李牧不能接受,更不能把将士们的功劳,送给郭开。
“流言能够逼走廉颇,让赵国长平大败,也能够逼死你李牧,让赵国邯郸城破!”庞煖素知李牧的性子,劝其送出军功,断无可能。
不得已,他只能拿出赵国的安定,来让李牧权衡利弊。
“将士们的功劳,不能减少分毫!”李牧气势一弱,终还是向现实低了头。
守住将士们的功劳,是其最后的底线。
他可以不要军功,返回雁门关,继续守着那块苦寒之地。
但,跟着他一路南下,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不能白白流血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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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煖盯着李牧,感受着对方身上压抑着的愤怒,和对现实不公的不忿,也只能摇头叹息。
赵国朝堂就是这样的生态,一直都是。
他出道领兵的时候,赵国朝堂就是一片乌烟瘴气。
到了今天,仍旧如此。
而且,赵国的王,是一个不如一个。
先王误信流言,致使长平大败。
好在,战后忍辱负重,带领赵国平稳发展,积攒下来不少家底。
如今的大王,偏听偏信,有些小聪明,却少了很多的魄力,更没有长远的目光。
以致于,在赵国为将,必须先和那些佞臣打成一片,才能保证作战时,后方不出问题。
“秦国强大,秦军凶悍,秦王吞并天下之心,昭然若揭!”
“三晋挡在秦军统一大业上,首当其冲,魏韩多年消耗,早已无力对抗,韩国更是直接转投秦国,更有传闻,韩王自去王爵,降为韩侯,拜秦王为君!”
“如此局势下,赵国便是秦军东出路上的唯一障碍,老夫垂垂老矣,大王年轻冲动,郭开等人掌控朝政,赵国能否挡住秦军的脚步,保持百年宗庙基业,全系将军一身。”
庞煖说到动情处,主动站了起来,朝着李牧弯身拜了下去:“军功相让于人,老夫亦替将军不平,然而为了赵国宗庙基业,为了赵人不受秦军屠戮,还请将军暂收锋芒,与郭开等人和睦共处。”
“老将军快快请起!”李牧匆忙起身,上前扶住庞煖。
心中积存的怨气,顷刻间,因为庞煖口中的家国大义,而化为乌有。
若是成蟜在此,一定看得出来,庞煖是在道德绑架,外加攻讦污蔑。
绑架李牧,那是他道德水平高。
污蔑秦军屠戮百姓,可就过分啦。
宜阳之时,秦王诏令送到军中,要求秦军仁德。
另外,王翦进入赵国腹地,赵军龟缩城中,不敢外出阻拦,秦军也只是转了一圈,游山玩水,并没有伤害赵国百姓。
然而,成蟜的思维,不同于他人。
李牧自己愿意,看得出来,看不出来,都是同样的结果。
他在庞煖的注视下,跪坐到矮桌后面,主动拿起空白竹简:“我这就将战事经过写下来,送到郭开那里,任其更改添加。”
“委屈你了。”庞煖于心不忍道。
李牧垂首书写,并没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