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成蟜抬手遮在眉间,眯眼看着天边的夕阳,孤身赴会,笑吟吟地站在夕阳下。
与李牧之间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表露出他内心的警惕和不安。
李牧瞄了眼成蟜,两人之间的距离,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若是想要出手,眨眼间就能够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成蟜拿下。
他按住想要出手的冲动,冷声说起:“世人皆道公子纨绔顽劣,以在下看来,公子为了迷惑本将,出手慷慨,没有丝毫犹豫,事情败露后,不逃不避,敢孤身约我相见,单单是这份魄力,世上就少有人能和公子相比。”
“李将军过誉了,其实我送你马镫,真的是想为对抗匈奴出一份力,我也没有料到王翦会在河对面,杀到大河血染,满天尸灰。”
成蟜感受到来自四周的寒意,尤以李牧眼神为甚。
他直奔要点,一开口就把自己从赵军惨败一事中摘出去,真挚不做作的眼神,富有感染力的语气,他像个无辜的局外人,不,他就是。
成蟜挤下两滴诚心的眼泪,为杀去的赵军感到悲伤,道:“我生性纯良,爱好和平,不喜欢战争,更不喜欢杀戮,秦赵形成今日的局面,源自赵王主动挑起战事,试图吞并韩国。
当然,为了天下和平,我仍旧希望我们能够坐下来谈谈,赵军撤出战场,秦国也离开韩国,让韩王重新执掌一个和平稳定的韩国,这样是最好的。
毕竟秦军也好,赵军也罢,每个士兵都是丈夫、是儿子、是兄弟、是父亲,他们的家人,此刻或许就站在同一片夕阳下,翘首以盼,等着看到他们的亲人安全回家,相信李将军与我一样,不希望看到再有更多的人,因为一场不该发生的战争而失去生命。”
李牧沉默不语,成蟜是用计杀了赵葱,可还没有到爆发大战的地步。
这一战的源头,乃是韩王新立,朝政不稳,赵国想要横插一脚,拿下韩地,作为抵挡秦国的屏障。
若是胜了,成王败寇,无可厚非,赵王将会成为赵国历史上颇有作为的君王。
而今败了,天下人都将对赵国指指点点。
李牧身为臣子,无责无权去质问君王的过错,他略过此事,问道:“秦王的书信在哪儿?”
“在我怀中。”
成蟜拿出书信,观望着脑海中提前编造出来的王兄假象,声情并茂道:“王兄与我一样,爱好和平,厌恶战争,希望天下各国再不起争端,此次出战只是因为韩王亲自赴秦求援,王兄念及两国盟约,这才出兵相助,只求保住韩国社稷。”
虽说假象,可也是真话。
别人不知道,成蟜却很清楚,王兄想要一统天下,就是为了消除七国之间年年征战的局面,说他爱好和平,厌恶战争,没有谎言。
只是理念不同,和平相处与干掉对手,都能得到七国停战的结果。
而出兵救韩,那就更没有谎言了。
李牧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成蟜,试图从他的语气神态以及表情中发现端倪,却只看到成蟜从容淡定,神态自若。
吃过一次亏后,就算是没有看出问题来,李牧也保持着该有的警惕,持怀疑态度。
说赵王擅起战事,吞并韩国,李牧不反对,事实如此,时机不成熟的情况下出战,确实不妥。
可要是说秦王爱好和平,李牧觉得此事有待斟酌。
成蟜见李牧不信,轻叹一声,摇头道:“也罢也罢。”
“既然将军不信我,那么我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我这就把王兄的书信交给你,秦王的亲笔书信,将军总该是要信的吧。”
成蟜把帛书打开,拿到李牧面前,在他眼前晃了晃。
李牧面部肌肉有些僵硬地抖动了两下,他有种被成蟜看穿的感觉。
不看信,直接扣下,还能以秦军成蟜言而无信,赵军损失惨重,气愤不过为由,先攻破城池,大军渡过河面,接应对岸的庞煖军回国。
完成这一切后,再派人送信,与秦国达成和解。
不知道信中内容,就不知道事态紧急,等到赵王问起,既有战绩,又有合理借口,李牧会有足够迂回空间。
而看完信,不送回邯郸,则是完全不同的又一种情况。
当然,李牧也可以对外说没看过,可看成蟜的模样,大有一副他要是不立刻送信,刹那间就让流言传遍赵国的架势。
廉颇当年就是被秦国细作散布的流言坑了,他深知流言的危害。
若是赵王不信,流言就会自动瓦解,若是信了,能敌千乘之国。
李牧手按剑柄,虎目圆瞪,沉声道:“公子离得这么近,就不怕本将直接出手,擒下公子,夺回邢丘吗?”
“我怕呀,但我没办法呀!王兄的亲笔书信送到我手里来,我能怎么办?舍大局而不顾,转头跑回咸阳,那么等着我的将会是王兄无尽的怒火。”
“再说了,将军你是个品质高贵的人,定然不会对我这么个少年人不利的,也定然不会为了泄一己私愤,而置赵军生死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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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是在威胁我?”李牧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