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件事老夫认为应当提醒你一下。”
张平既然做出了接受李斯帮助的决定,且有韩非为他寻找的正当理由,心绪便也平静了下来,随即也想到了白天陪同韩王会见李斯的场景,问道:“李斯可是向公子借钱了?”
韩非眉毛一挑,露出些许惊讶,点头承认。
张平继续说道:“李斯把这件事告诉了大王,老夫担心公子最近要有麻烦了。”
韩非旋即神色恢复正常,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自从和李斯做了同窗,吃过的亏多了去了,这才哪儿到哪儿。
再说了,韩非的所有政治主张,在韩国都不受待见,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心思早就不在求官上了。
到时候就算被韩王训斥也好,处罚也罢,无关痛痒罢了。
他可以不在意,张良年轻气盛,什么都敢说,根本不怕得罪人,为韩非打抱不平道:“韩王身为一国之君,不思虑如何让他的子民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不思虑如何让他的士卒成为拓土安邦的剑盾,不思虑如何让国库粮仓充盈饱满,每天不是想着作乐,就是想着折腾臣下,迫害有才之士,放眼天下,他在位三十年糊涂了三十年,带着韩国屈辱地活了三十年。”
“子房,住口!”
张平大声喝断张良的吐槽,原本只是替韩非打抱不平,忽然越说越离谱,又开始抨击韩王了。
他是韩国的丞相,要效忠韩王,他的儿子却动不动抨击谩骂韩王,这很容易让他难堪的。
当然,张平的心里,担忧占比更多,训斥道:“你一天是韩人,一天就是大王的子民,王的是非,轮不到你指指点点,今日的话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不得再提。”
张良闭上了嘴,不再继续说韩王不好。
却也没有接下张平的训斥,而是选择了用沉默来表明态度。
今天不让说,他就明天说。
不让当面说,他就是别的地方说。
想要让他不说韩王的坏话,很简单,也不用韩王带领韩国成为强国,只要他放弃享乐,用心国事,做一个合格的王。
那样的话,张良说不定还会考虑出仕辅佐韩王,与天下大势争斗一番。
看着张良的倔强劲儿,张平也不再多言。
自小耳濡目染官场之道,张良绝对是个足够精明的人,毫不忌讳地说出韩王种种不足,一来是在场都是值得信赖的人,二来韩王确实不合格。
张平可以呵斥张良说话不敬,却不能否认他话里的事实。
平时,张平只不过是装作看不见,并非不知道。
而今,气氛已然变得沉闷下来,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总不能过一会儿再听张良骂一遍韩王。
张平开口打破沉闷,看向韩非道:“天色已晚,公子不妨留下,让子房为你安排一间房,待到明日清晨,再返回府上。”
韩非重重点头,欣然应下。
而张良也不愿意多待,为了帮助张平度过难关,他来回奔波是真,看着张平辅佐一个完全不合格的韩王,内心气愤同样是真。
他看向韩非,“公子请随我来。”
韩非坐在位置上,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张纸,慢悠悠在上面写下一串文字。
然后,走到张良面前,把文字展示在他眼前:骂得好,下次别当着张相面!
张良丢给韩非一个白眼,决定还给他一个不大不小的报复。
张良夺过纸张,转身拍在张平的手里,道:“这种书写材料叫纸,知笙楼有卖,父亲可以买来送给你王,如果他能多下几道于国于民有利的诏书的话。”
等到张良回头,韩非早就先一步跑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