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没有!”刘大全抬起头,死死盯着王家主,“你王家不做伤天害理之事?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你们做的孽还少吗?!你王家强占刘家庄,是看中我们庄子位置好,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出口,距离县城又不算远!你们占了我们的庄子,后来改名名庄,在里面养了几千私兵!他们平日里伪装成普通百姓,种地屯粮,但暗中却一直在操练!”
王家主脸色顿时变了,“休要污蔑!”
“报——!”却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道亮如洪钟的声音,“宋大人,裴将军,我有重要事情禀报!”
很快,一个银盔铠甲的老将,手里提着长刀走进来,他一身铠甲染血,手里的长刀更是走一步都在滴血,他走入大堂之中,在王家主身边单膝跪下回禀道:“大人,尊您指示,末将前去刘家庄查证事情真伪,可能是我带的人有点多,庄中人误会了我们的来意,庄中数千人拿着兵器,对我们动手。”
王家主脸色大变,他气的眼睛通红,差点一口气都没喘上来。
这人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非但如此,这些人眼见不敌,竟发了信号,引人前来支援,末将趁机抓着几个人盘问,才知这庄子中的这些人全是私兵,信号引来的人不少,万幸末将的人就驻扎在城外,应援的快,否则我们的人怕是都回不来了。”那老将叹了口气道,“好在发现及时,若等这些私兵养成气候,兵乱之下,百姓怕是都要遭难!”
这次,不只是王家主了,站在下面的剩下的十来个家主也气的脸色铁青,事到如今,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禀大人,属下也有事情要禀报。”此时,那副将上前一步道,“前去请王家主来问话时,撞见了王家主与这十来位家主聚在一起,正在密谋。”
“你莫要血口喷人!”堂下,脾气暴躁的风家主没忍住,开口骂道,“我们只是一起喝茶而已,哪来的密谋?!”
“这位家主,当时并非我一人在场,我带去的士兵,茶楼的小二和老板,都跟在我身边。”副将不慌不忙道,“当时他们可都听到了,你们在商讨各自庄子上的私兵。”
“呵,你们都是串通好的!”王家主气的浑身发抖,他之前只以为皇帝让宋钺当成明面上的靶子,他们担心宋钺会查出什么来,一直盯着他,但真正要来对付他们的人藏在暗处,他们不知道皇帝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的,但他们得到的消息很不好,阳直县他们几家的庄子一夜之间全部被杀没了。
万万没想到,这竟然只是皇帝计划中的第一环,皇帝根本不是只砍他们的手足就收手,他分明是冲着抄家灭族来的!
他怎么敢的!
他不知道,他就算为他灭关陇几大家戴上一顶平叛反贼的漂亮帽子,其他人就都信了吧?
“简直岂有此理!我们要去长安面见圣上!我们忠心耿耿,怎容你们红口白牙如此污蔑!”崔家主愤怒地一挥袖,转身就想往外走。
他敢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当年先帝登基后,崔家凭借着功劳,换了一块免死金牌。好在他离开家的时候,眼皮子直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让他出家门的时候,把这块免死金牌揣身上了。
崔家主往外走,士兵提刀拦截,崔家主扬起免死金牌,士兵面面相觑,最后看向了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裴小将军。
裴肃:“崔家主,免死金牌的确可以第一条命,但这有个前提,就是不造反。对吧,宋大人?”
宋钺坐在堂上,面无表情地旁观这出大戏,家主们现在就像是被关进笼子里的蚂蚱,但他们觉得自己还能跳出去,皇帝要干世家的心如司马昭之心,看裴肃的样子,怕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是,大晋律例的确如此规定的。”宋钺淡淡道,“崔家主,还请稍安勿躁,此案如今已经不单单只是一家之事,下面的各位身上都有嫌疑,某法乃是夷九族的大罪,诸位还是配合一些的好。若你们真的无辜,自然可以离开,若是当真养了私兵,密谋造反,这会儿走了,不还是要派人去抓回来,多麻烦不是?”
宋钺这话一出,底下几个人简直要气吐血。
以前查到这位状元郎不会说话,得罪了很多人,如今看来半点不掺假!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裴肃却觉得,这位状元郎并非是不会说话,他只是不会弄虚作假,迂回糊弄而已,官场上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一句话说出来恨不得藏了八百个心眼子,如此就显得宋钺这种有话直说,有什么说什么的脾气,格外的不讨喜。
毕竟不加修饰的真话,总是扎心的。
宋钺看着下面,气到说不出话来的那些家主,颇为满意地点了下头,他又看向刘大全,“刘大全,你来敲鸣冤鼓,想来是带了证据来的吧。”
刘大全从怀里取出一叠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伸出双手呈递上去。
从头到尾,默默站在宋钺身边充当师爷的骆修远上前一步,将油纸包小心地取过来,放在了宋钺面前。
宋钺解开了油纸包,发现下面又包了一层,三层油纸扒开之后,出现在里面的是一叠保存的很好的契书和籍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