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隐蔽的茶室里,王家主,崔家主,风家主,还有常家主,以及其他一些小世家的家主,全都在场,只是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
外面轰隆隆地雷声,一声又一声,犹如催命符一样,响在人心头上,无端叫人又怒又心慌。
“各位莫不是以为,这祸事是我一家之事?”王家主见众人不说话,到底是没忍住。
其他家主面面相觑,各自眼中神色未明,在打什么算盘,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王家主,这话倒也不必说。”崔家主道,“事到如今,敌在暗,我们甚至都不能确定动手之人是谁……”
“这有什么不好确定的。”王家主烦躁地打断崔家主,“眼下与我们各家过不去的,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慎言!”风家主低喝一声。
王家主冷笑一声,“你敢说,你们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吗?”
都是千年狐狸,装什么纯良无害。
而就在此时,有个护卫行色匆匆地进来,他显然是赶路而来,还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
崔家主认出这是自己派出去查探虚实的护卫,见人来了,下意识站了起来,目光锐利地看过去,“怎么样?”
那护卫一脸惨白,“庄子上……庄子上……全是死人……”
崔家主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
这大晚上的,王家主把他们所有人都喊来,说是当今对他们出手了,他们其实怀着一丝侥幸,认为皇帝不至于此,他赵氏怕不是忘记自己是怎么上位的,新朝才建立多久,就敢对他们下刀子了吗?
比起当今动手,其他家主更愿意相信是王家得罪了什么人,招来了这样的祸事。
但眼下时机太过微妙,其他家主倒也不敢草率,便派了心腹悄悄去确认一遍。
但现在,崔家这位心腹给出的信息,却让在场所有的家主都坐不住了!
一家如此可能是意外,但两家绝无可能!
王家主见这些人如丧考妣的样子,顿时冷笑出声,果然,刀子砍到自己身上才觉得疼。
*
县衙之中,一大早的,宋钺眼皮子一直跳,他总有一种会发生什么不好事情的心慌感。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县衙外,马车里面,骆修远和张满掀开马车帘子,一左一右地从马车跳下来,闷头往里跑。
宋钺在前衙,正寻蒋县丞,他想看一看阳直县历年的赋税单子,但他翻过了库房,却始终没找到。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到这会儿,蒋县丞都没有露面,不只是他,县衙的衙役们也好些没来,他想逮个人问问都找不到。
“随锦!”骆修远跑进来,正巧看到宋钺出来寻人,犹如见到救星一般,骆修远眼神亮的惊人,“出事了!”
宋钺因为见到骆修远回来而露出来的笑容,瞬间僵住,“怎么回事?”
而此时,张满将手里抱着的那一叠册子递给宋钺,“我们在查田庄户籍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个庄子,那个庄子里的人,看起来不是普通农户,更像是见过血杀过敌的士兵,方瑞帮忙潜伏进去看了一下,那些人还有兵器,并且说了要动手。”
宋钺顿时有种头皮发麻之感,“进来说。”
宋钺转身往里走,他翻看着张满递过来的册子,每一册上面都非常详细的记录了村子里的田亩数大概,还有村落大小,以及村子里大概有多少隐户,又是在给谁家办事。
宋钺看的心头无名火起,猜测到是一回事,但亲眼看到这些数字又是另一回事,这些世家真的是一点遮羞布也不要了,这些田地,几乎都被世家侵占,百姓只能耕种那很少的一部分劣等土地,还要缴纳昂贵的赋税,若不想过这样的日子,那就卖身给地主富户,当佃农长工。
“你们细说说那个村子的情况。”宋钺说着,已经将阳直县的舆图取了出来,虽然这舆图上的信息做不得真,但至少能看清楚地形和大概方位。
骆修远上前一步,他指了指舆图上西北角的一个位置,“这里,大柳村在这个地方。”
骆修远说着,将这里的大概情况说了一遍,“阳直县的西北方向,有一个牧场,那里饲养了不少马匹,这大柳村距离牧场大概有几十里路。”
“可知这马场是谁家的?”宋钺问。
骆修远却摇了摇头道:“我打听过,但没但听得出来,与我一起的那些衙役还有主簿县丞,他们有的说的很详细,但有些地方却十分含糊,推说自己也不知。”
宋钺了然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