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这雨下的多少有点邪门儿。
尤其是在并州这里,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但今夜的雨,自天黑开始下,如今已经入了夜,过了子时,仍然没有变小的趋势。
守城门的两个士兵,虽然穿着蓑衣,带着斗笠,但浑身里里外外依然被这大雨湿透了。
轰隆一声。
雷声乍起,士兵不知怎么的,忽然打了个哆嗦,“诶,打雷了,今天这雨下的太邪乎了。”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士兵摸了一下脸上的雨水,他打了个喷嚏,想来明日回去,少不得要病一场了。
两个士兵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试图给自己壮胆,实在是这电闪雷鸣的,着实有点渗人。
夜雨滂沱,耳边也全是落雨的声音。
这样的夜晚,很能隐藏一些东西,比如朝着城门接近的脚步声。
有人披着蓑衣,单手背在身后,踏着满地雨花朝着城门口靠近。
一直到离得很近了,士兵终于听到了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瞧见来人,眉头皱了一下,“你是何人,这么晚了,如此大的雨,来做什么?”
那人并不答话,他看起来有点奇怪。
许是长年累月看守城门,见惯了各色人群,士兵有一种诡异的直觉,他拔出腰间长刀,“站住!”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道凌厉的刀光,士兵满脸错愕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砍中。
“来人——!”另一个士兵还算机敏,他大叫一声,举刀想要上前,然而他却被另一个蓑衣人从后面拦住,那人一手扣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脖子,咔擦一声,那人脸上还有这惊恐之色,脖子已经被折断。
两个蓑衣人对视一眼,而后回头看向城墙方向,那里,原本站在城墙上当值的士兵,一个接一个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
蓑衣人上前一步,两人合力将城门从里面打开了。
而此时,城门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乌泱泱站了许多人。
为首的是个身穿戎装的将军,正是之前去仰天山剿灭叛贼的裴肃裴小将军,他一脸肃然地冲着蓑衣人点了点头。
“将军,已经妥当了。”那蓑衣人抱拳行礼道。
裴肃勒了勒缰绳,沉声道:“如此,进城等着,记住,不许走漏一丝一毫风声,否则,杀!”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进了城,城门口的两个士兵被拖下去,两个蓑衣人取代了对方站在了城门口。
这个雨夜,变成了绝佳的掩饰。
*
廊下的灯笼火,映照着地面,夜雨太急,水汇聚在墙角蜿蜒往前流。
然而,往日里或清澈或浑浊的雨水里,却呈现出不一样的颜色。
红色。
雨水蜿蜒而来,被血染红了。
顺着那红一路往前,就看见一个趴在地上,伤口被雨水冲的发白的死人。
一地的死人。
死人堆里,却有一个人挣扎着往前爬,他的致命伤在心口,本该一击毙命,但因他天生心口在右,在这场厮杀结束之后,他竟然侥幸活了下来。
必须要去通知主家,他们藏在名庄上的两千多私兵,全都被杀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庄子,其实是王家用来豢养私兵的,这个秘密只有 家主和几个心腹知道,可是如今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竟然被发现了!
更可怕的是,濒死之前,他听到那些人的对话,他们还要去其他庄子,他隐约听到的那几个庄子,也与名庄类似!
他吃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路踉踉跄跄地寻到了马厩,马厩里的马还在,他牵了一匹,翻身上马之后,咬牙一挥马鞭,马儿吃痛,朝着前面狂奔而去。
名庄距离城门并不算远,也多亏如此,这人一路撑到了这里,他敲开城门,守城门的士兵是王家的人,他严肃着脸,掏出了一块腰牌,果然,守城门的士兵屁话都没说,打开城门放行了。
那人骑着马,狂奔着朝王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