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个骰子的来历,这个骰子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逍遥仙显然是认为贺从渊想查第二种,她查到了这个骰子是从青州的地下赌坊来的。
贺境心进了这条街,对于如何查手里这颗骰子,依旧毫无头绪,这里又不是真的用骰子赌钱的赌坊,这骰子总不可能是这里售卖的珍奇异宝。
进了这家南风馆之后,贺境心本想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结果那个撒了茶水的姑娘却直接暴露了,她见过这个骰子,甚至她还知道这枚骰子到底是什么,否则她不会那样失态。
她没有再主动打听这枚骰子的事,而是顺水推舟地和美人玩起了猜点数,为的自然是拖延时间,那姑娘明显借故离开,说不得就是去找能说得上话的人了,她总要给点时间人家做好准备来见她。
毕竟她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但显然,这可能只是她自己以为的。
“贺大丫!”宋钺怒了,“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长得不堪入目吗?”
贺境心此时注意到了一股视线注视着她,她敏锐地扭头去看,那边却什么都没有。
错觉吗?
不可能。
“贺大丫!”
宋钺见贺境心竟然不搭理自己,还在回头看,仿佛在看后面的小美人,直接气炸了,“你不要太过分了!”
“行了。”贺境心回过头来,她一把拍在宋钺的心口,“你好看,你最好看,这些都是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你这真绝色,走走走,咱们现在就走,以后不来了。”
贺境心反客为主,反手拉住宋钺的手把人往外面带。
同时,贺境心在心中默数:一、二、三……
“这位夫人且留步。”
有人喊住了她。
贺境心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就见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的楼梯口,正站着一个墨绿色绣花袍子的面具男。
那男子的面具与面具不一样。
宋钺扭头,看到出声的竟然是个如此骚包的男子,顿时戒备心起,怎么回事,莫不是知道了店里来了女客,让小倌出来招待的吧?!
“我们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宋钺低了声音凑在贺境心耳边说,“我刚刚看到那边有一家吃饭的地方,我们去吃点东西,再寻家客栈休息吧。”
宋钺压低声音之后,声音显得低沉暗哑,一字一句,犹如猫爪一样,挠在人的心巴上。
贺境心耳朵发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谁扛得住啊?!
宋钺还拉着贺境心的手臂晃了晃,“媳妇儿,我们走吧。”
贺境心咳嗽了一下,让自己冷静一点,现在不是时候,等回去再“收拾”这不懂事的宋二。
“别闹,看看这人喊住我是想做什么。”贺境心低声道,她握着宋钺的手捏了捏,“你听话点,别逼我扇你。”
宋钺:……
很显然,对宋钺贺境心还是有点耐心的,但不多。
那边,被宋钺死死盯着的顾先生,已然走到了贺境心面前,“夫人到我这南风馆中来,怎么能如此急匆匆地走,我们……”
顾先生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贺境心另一只手里捏着那枚骨骰子伸到了顾先生的面前。
果然,贺境心猜的没有错。
这里的人知道这个骰子,甚至还知道这颗骰子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贺境心将骰子又收了回去。
顾先生的目光一直追着那骰子,等到骰子被收起,他才将目光重新落在贺境心……的鬼脸面具上。
顾先生第一次讨厌起自己的决定,干什么遮遮掩掩的戴什么劳什子的面具,否则他就能看到站在他面前,这位拿着骨骰上门的人的脸了。
“看样子,你认识这枚骰子啊。”贺境心并不想和这人寒暄,没必要。
顾先生深吸了一口气,他站的笔直,“聊聊?”
他也是没有想到,贺境心会如此直截了当,试探呢,你来我往刺激地交涉呢?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行,聊聊。”贺境心点了下头,她本就是为了查这枚骰子而来。
顾先生在前面带路,他直接领着人往二楼去。
贺境心跟在后面往前走,走着走着,宋钺扯了扯贺境心的衣摆。
“直接跟过去……没问题吗?”宋钺有些担心,到此时,宋钺也明白了贺境心拿出骰子的用意,他就说嘛,贺境心怎么可能那么无聊,和什么美人玩什么猜一猜。
贺境心应该是为了这颗骰子而来。
只是,贺境心从哪里得来的骰子,又为什么要查。
宋钺心情有点复杂,他原本以为,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贺境心的人。
他三岁搬到小塘村,宋家离贺家并不远,贺境心时常会去找他玩,虽然每次找他,少不得就要坑他一把,但不得不说,贺境心是小塘村唯一能和他玩的小孩。
但现在他忽然意识到,贺境心的身上可能藏着他并不了解的另一面。
“谁知道呢。”贺境心答的漫不经心,她脚步停了下来,此时她站在两节楼梯上,正好居高临下地看着宋钺,“你要不要出去等我,花叔在外面,要是我一直不出去,你就让花叔来救我。”
贺境心说着,就松开了握着宋钺的手。
是她考虑不周了,这一路上,她和宋钺朝夕相对,几乎一直待在一起,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习惯了这个人待在身边。
但这其实是不对的。
贺从渊背后所涉及到的东西,显然很复杂,也很危险。
眼前这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他简单,几乎能让她一眼望到底,他有着她没有的热忱,她或许不应该把他拉下水,他应该待在阳光下,去实现他的抱负,当一个可以为了百姓弯腰,让她觉得很愚蠢的好官。
然而——
贺境心松开的手,被宋钺握住了,紧紧的。
“不用,我和你一起。”宋钺对着贺境心说,“如果我们有危险,花叔肯定会冲进来救我们的。”
守在南风馆外面吹冷风的花叔:遇见你们是我的福报……
贺境心看着宋钺,明明隔着面具,可是贺境心就知道,这人在笑。
她选择将人送出她危险的世界,但这人却主动迈了进来。
“你确定吗?”贺境心问。
宋钺点了点头,“走吧,莫让人家久等了。”
贺境心藏在面具后面,唇角疯狂上扬。
很好,宋二傻。
我和你确认过了。
但你选择跟我走了。
那就不许反悔了。
贺境心拉着宋钺走上一级又一级的台阶。
顾先生走的并不快,他有意等着后面的两个人,他此时的心情也很复杂。
相思骰。
时隔多年,他再次见到了。
躲在角落里看完了全程的金满堂:……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的东家看起来会认识那位宋夫人,那宋夫人不是随着夫君到青州永昌县上任的吗?
他家主子一直待在青州,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顾先生推开了一间雅室的门,雅室内应该是铺了地龙,进来之后就感觉到一股带着香气的暖风扑面而来。
“坐吧。”顾先生指着一边的椅子对着贺境心道。
贺境心拉着宋钺在椅子上坐下,顾先生坐在了两人对面。
他提起桌子上的水壶,替两人倒了茶,“夫人可否将骰子拿出来,再让我看一眼,我要再确认一遍。”
贺境心依言照做,她将骰子放在了桌上,朝着顾先生的方向推了推。
顾先生拿起骰子,仔仔细细地看,一点一点地触摸,“相思骰,真的是相思骰……”
贺境心:“所以这枚骨骰叫相思骰吗?”
“对。”顾先生的声音里带了点情绪。
贺境心却有些困惑,她想起之前在赌坊二楼看到的那几颗骰子,和这个骰子几乎一模一样,这位顾先生,还有之前认出这个骰子的姑娘,到底是怎么辨别的呢?
普通人玩的骰子大多是木骰或者是石骰,骨骰也并不少见,骰子长得基本也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大小的不同。
“这枚骰子有什么特别的吗?”宋钺不解地,问出了贺境心心中的疑惑。
很显然,宋钺也想知道,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骰子,和其他的骰子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