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与君......长辞(1 / 2)

折玉骨 晏西西 2480 字 7天前

盛昭宁将玉玺诏书重新交回魏珩手上。

内阁众位老臣望着那最后一道诏书,泪眼朦胧。

今日,若魏珩生,则大魏正统得保。

若其死,则大魏落于篡位贼子之手,永失正道。

魏珩跪在地上,朝魏帝深深叩首。

父子,拜别。

国难当前,多耽搁一刻,大魏便多一分风雨。

手中玉玺沉重。

那是......最后一分生机。

留守在寝殿外的禁军全部被派去护送魏珩出宫。

门外大雨滂沱,似天公在泣。

盛昭宁拉着魏珩的手跑在狭长的宫道上,一路向东而去。

她第一次觉得这条路有这么远,不管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

大雨模糊了视线,将衣袍浸透,顺着衣摆滴下。

凉意深入骨髓。

叛军攻打皇宫的声音已在不远处传来,厮杀声响彻,宫人四处逃窜着,惊慌大喊,从身边不断跑过。

盛昭宁牢牢地牵着魏珩的手,掌心微弱的温度浅淡跳动,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一种难言的慌乱填满内心。

“殿下,在那边!”禁军大声喊道。

盛昭宁指尖一紧,抬头望去,却见最东侧的宫墙,茂密的矮木藤草遮挡下,隐隐可见密道一角露出。

心脏狠狠一跳,她慌乱的去寻魏珩的视线。

却不知为何,面前的人似乎离她越来越遥远,她连他的眉眼都已看不清晰。

禁军扑上前去,清理密道入口。

与此同时,叛军冲破宫门,厮杀声近在耳畔。

强烈的恐慌近乎要将她吞噬。

她不知道这样的惊恐从何而来,明明他们正站在密道前,明明离生仅有一步之遥......

盛昭宁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掌心的温度在快速流失。

忽然,身体落入一个宽阔的怀里。

“别怕。”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

她感受到魏珩在很用力的抱着她,将她完全按在怀里。

盛昭宁闭上眼睛,同样紧紧的反扣住他,用尽全力感受他怀里的温度。

可这样磅礴的大雨,只有冰冷和寒意将她笼罩。

“魏珩......”

盛昭宁声音哽颤,似乎只有叫着他的名字,才能将内心的空洞填满。

远处火光被雨水浇灭,变成冲天的浓烟,化为厚重的云雾,伴随漫天大雨覆盖尘世。

兵刃交接的声音已迅速逼近。

终于,乱草矮树被劈开,露出墙下本该幽深暗长的密道。

可是落在眼前的,只有密道口层层塞满的石块。

——密道,被堵......

“这是怎么回事!”

“密道被堵住了!”

“都是石头,来不及清理!”

盛昭宁望着那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石块,几乎一瞬跌落到绝望之中,挣扎无生。

而身后,马蹄声已步步逼近。

她若有所感的抬起头,回眸望去。

落在视线里的,是泼天雨幕下,玄黑色的战马越过重重关口,慢步停在她的面前。

血色眸光寸寸上移,扫过那把滴血的重枪,越过青筋暴起的手背,顺势而上,最终陷入到那双暗如长夜无光的瞳孔之中。

魏颐,杀来了。

盛昭宁不知该怎样形容那一刻灭顶的绝望,她只觉浑身僵冷,天地昏寂,一切颜色都在眼前骤然失去。

魏颐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冷目注视着她。

他看清二人紧握的手,看清盛昭宁恐惧的目光。

那颗被憎恨填满的内心本以为不会再为她有任何的跳动,可还是在看见盛昭宁的那一刻,重重一坠。

禁军持剑反击,可不过数十人的队伍,如何能敌得过跟在魏颐身后的几千精兵。

“殿下快走!”

羽林卫统领冲杀在前,拼死抵挡。

盛昭宁什么都来不及想,转头拉着魏珩朝反方向跑去。

她不知跑了多远,也许并没有多远。

只是短短的一段路,却如同跑了一生般漫长。

直到那匹黑色的马再次挡在面前。

盛昭宁身形一晃,脑中的弦骤然崩裂。

魏珩将她挡在身后,迎着面前高马,抬头直视马上的人道:“魏颐。”

他叫出了他的名字。

曾经掩在一片和平假象下的兄友弟恭之景似乎还在眼前。

魏珩或许对他有过防备,却从未真正的将他视作仇敌。

他对魏颐,总是缺少了那种仇恨的情绪。

相反,总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始终萦绕在他的身前。

如果不是察觉到他和昭宁曾经有情,如果他们不曾陷入过皇位的争夺,或许他们真的能成为一对手足情深的兄弟。

魏颐冷目注视着他,同样道:“魏珩。”

微妙的气氛在几人中间流转。

如今大局已定,魏珩已坦然接受这样的结果。

若能海清河晏,盛世太平,无论天下落于何人之手,他都无憾。

只是......

“魏颐,放过昭宁吧,皇位之争与她无关。”

这从来都是他们之间的争夺,她不该受他的拖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成败已定,魏珩无惧去死。

只求盛昭宁平安。

一把剑被扔到他的脚下,荡起一片水花。

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要魏珩去死。

盛昭宁看着魏珩将那把剑捡起,刀刃出鞘,他毫不犹豫的往喉咙割去。

就在剑刃即将划破他喉咙的那一刻,盛昭宁才猛然清醒过来。

“不要!”她疯了似的撞开那把剑。

剑柄坠地,被盛昭宁夺下。

意识已经全部回笼,她丢开那把剑,跪在魏颐马前,一下一下用力的磕着头。

额头被撞破,鲜血混合着雨水滴落,流淌在地上。

盛昭宁声音嘶哑:“魏颐,是我错了,求你......求你放过他。”

她错了,是她不该离开凉州,是她不该爱上魏珩。

是她,不该背叛他。

如果没有离开,如果甘愿留在魏颐身旁,即使要一辈子活在黑暗悲寂里,永远看不见光亮,是不是,就不用忍受这样的锥心之痛。

没有了对她的深恶痛绝,没有了牵连到魏珩身上的滔天怒火,魏珩也许,就不会落入如此死境。

盛昭宁再次置身到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她真的觉得自己错了,错的彻底,万死难赎。

“求你,魏颐......”她悲恸嘶鸣。

魏颐翻身下马,一步一步向她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