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触龙说(1 / 2)

小毒物驯服手札 凉粥 2361 字 1个月前

有关任晚心魂的事,亓鸩是在虔文阁知晓的。

这也是他非要找到无尽藏海的缘由。

虔文阁的悯生咒决绝不能再存于世间,他那父尊,绝不能再夺舍复生。

——

亓鸩被任晚眼底的笃信吓到了,光是听见她会死,他就已无法承受。

“阿晚,你不会死的。我一定能找到办法。”

亓鸩侧身,从宽大的袖子中伸出手,将床下的鞋拿了过来。

他伸手去摸任晚的脚,食指上寒凉的玄玉戒指轻轻蹭过她的脚背,任晚瞧见,脖颈连着肩膀瑟缩了几分,却也没有挣脱,因为她的腿如今与废了无异。

【她在怕他】

亓鸩几乎要压制不住心底的暗潮,只敛下眼眸,低哑干涩开口:“从前我骗了你,我并非重生在金平村。我很早,很早就在等你了。”

亓鸩握着任晚的脚,已替她穿好了鞋。

他现在要把真相全数告诉给阿晚。

这是整个魔域万年来受到的最大的骗局。

亓鸩伸出左手,窗边的溯梦草的花瓣颤动,莹白的光晕浮动着,来到两人身侧。

亓鸩闭了眼,额头轻轻贴上了任晚的,将自己的灵台开启,溯梦草的光晕将两人包裹,拖拽着,溯回到了亓鸩初重生那日。

两人现身于滑腻的,腥黑的虿盆之内。

不远处

天际传来磅礴的龙吟,团团汇聚的乌黑云层间,隐约有泛着暗泽的玄黑鳞片浮现。

那龙盘旋着,只闻其声,未能知其身躯几何。

终于,龙头破开云层,硕大的金色瞳目内的瞬膜滑动着,只紧紧盯着下方不肯跪之人。

任晚从前在亓鸩的过往幻境中见过这龙。

“吼!——”

层层威压伴着声浪荡开来,最终将下面的人给重重掀翻在地,生生逼得他朝空中喷出一大口血来。

那孱弱纤瘦的脊背在地上起伏着,似还在做最后的抗争,却不知现今是死活否。

任晚早在瞧见那边的亓鸩的第一眼,手心便攥紧了亓鸩的手,看到现在,几乎就要往那边去。

亓鸩揽住了她的肩,轻轻捏了捏,“阿晚,那边只是虚幻的过去,如今的我也早不在那边了。”

任晚抬头与他的一双琉璃眸相视,那里面幽幽的,对那边曾经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毫不关心,甚至是漠视。

任晚咽了咽口水,收回了迈出去的那只脚,将视线继续放到那边。

亓鸩的手仍旧放在她的肩头,有时还无意识地摩挲着,令任晚忽视不掉,她的脖颈梗着,娇矜若兰花茎,渐渐爬上稀薄的绯红。

亓鸩对那边的事情记得清楚,他只瞧着任晚。

【既然会挂念着他的安危,那么总归没有全然弃了他罢。】

【原来,阿晚的肩膀纤薄,他的一只手便能握住么……】

任晚没在意身旁人,那边的虚空中,出现一人。

他落到亓鸩身边,只低头瞧着他,那眼神令任晚很熟悉,很像亓鸩。

而且,这人的面容,也与亓鸩有三分像,只是更凌厉,也更冷。亓鸩相比他,要更蘼丽些,也更惑人些。

“一身傲骨,但此刻却用错了地方,既处下阶,便莫要做此蠢态。”

这人任晚从前没见过,此刻,他的身份却很清晰地浮于水面了。

亓鸩温热的吐息,洒在她的耳骨上:“阿晚也猜出来了吧。这人便是我那生身父亲。”

这个地方,大约是亓鸩杀尽了虿盆里的其他“蛊”,成为了储君吧。

——

场景变换,

亓鸩已然入住魔宫——蚀月宫。

白日里,是数不尽的典籍,旧历,乃至魔域中各股大小势力的秘辛。

任晚有些讶异。

亓鸩从前被关押在亓氏祠堂里,连开口说话,识字,都被亓悟给遏止,导致他活得如空壳一般。

到了魔域,又要学这么多东西。

亓鸩只当她不解,叹了一息道“阿晚,魔族之内,也不尽然是嗜血粗莽,无智之辈。”

任晚:……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眼前光景匆匆过,日夜更替,亓鸩在夜里又被带回到了虿盆之内。

这里面的怨魂永生永世也爬不出这里,便只能攀咬,撕扯着自外来的人。

亓鸩便从一双双手里浑身染血的又钻出来。

他的眼里血腥味愈发浓,温度也就褪去了,到后来也愈发漠然。

不到最后的时刻,他那父尊是不会把他捞出来的。

怪异的关系在两人间形成。

日复一日,这样枯燥的,麻木的日子,连任晚也看得厌了。

他那父尊是从不多言的,对这个亲生子,视作尘泥。

但有一日。

亓鸩仍旧是在虿盆内,直到他那父尊叫停,才从一个坑底往上爬。

临至坑沿,他父尊一脚将他踹下。

怨魂狠厉地将亓鸩再度淹没。

好一会儿,亓鸩再爬上来,他又再度令他坠落。

如此往复,亓鸩身上连块好肉也无。

终有一次,亓鸩血性上头,不管不顾地扑上去,虽是伤了一只眼,废了只手臂,却也终上了岸。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一次,他父尊没有将他再次踢下去。

“我训你,你便从。但当知这世间没有一人能令你失你戾气,乱你心魄,任何人,都会是你的仇敌。”

“即便做蝼蚁,做尘泥,也永不能叫任何人令你臣服。”

亓鸩他父尊要的不是一个臣子,而是一个凶兽。

不知何时起,亓鸩他父尊不再来虿盆。

这虿盆之内的怨魂也早不是亓鸩的对手。

————

他父尊却在某一日,将魔族大权,大半都交予了他。

他看亓鸩的眼神变得不同了。

任晚也看不出哪里不同了,只是那样的眼神令她不适。

从前亓鸩的父尊只当亓鸩是蝼蚁,是下位者。可是,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看亓鸩的眼神,更像是在一件物品,一件可以利用的杀器,一个壳子。

任晚能察觉到亓鸩的情绪有些怪,

他声音很低:“阿晚,我日日与他接触,怎么会看不出呢?”

……

“他可是,换了个芯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