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略探头看了看,便道:“江南那么多行省,每个行省下面还有府、州、县,从下到上这么多人,死得可不少啊。”
皇上对跟着他打天下的勋贵武将,都能毫无心理负担的下杀手,更别说区区一些文官、学子了。
反正只要科举制度还在,杀光一批,再任用一批,根本不耽误事,大不了再多开一届恩科便是。
这件事说起来最可怜的便是礼部尚书了,突然被莫名其妙地下了大狱,说他泄题,可他明明只在床第间将题目透露给了爱妾,还千万交待着要保密。
而后锦衣卫又查出他的爱妾,与长随长期私通,礼部尚书死到临头了,才发现自己头上已成一片青青大草原。
后来皇上下旨腰斩,他死前趴在地上一连写了七个惨字,表达了心中无处可诉的愤懑。
据说礼部尚书府被抄家,他的夫人因是在家修行的居士,被免于发配浣衣局为奴,最后扶着他的棺木返回了原籍。
张敏想也知道这件事一定有大皇子的手笔在,她放下报表,道:“此事牵连甚广,不知道二皇子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现在跟吏部尚书走得很近,想是要积极地往礼部塞人呢,估计这批进士们有福了,”大皇子轻松地翘起腿,“你哥呢?还在床上躺着?”
说到这个,张敏一脸哭笑不得,“殿下,你还是尽早给他派些差事吧,晚了怕就没张良才这个人了。”
大皇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某天雨夜,戴着斗笠一身黑衣的他登门造访了张家。
他施施然坐在正堂,高声道:“张良才,还不滚出来见我!”
不多时,一位高个美女捏着手绢,扭着水蛇腰款款而来,“奴家张小慧见过殿下。”
大皇子不明所以地看向一旁站着的张敏,“你家姐?”不对啊,没听说过张敏有姐姐啊,倒是有个妹妹,可年龄也对不上。
张良才一向在军营厮混,好像也没成亲啊。
张敏福了福,“殿下,他便是我哥啊。”
“啊?”大皇子瞪大眼看向美女,眉眼间好像是张良才,但皮肤怎么如此吹弹可破,柳眉弯弯,腰肢盈盈一握,明明是个美人。
张良才看见殿下这般模样,立刻叉腰哈哈大笑,可这一笑牵动了伤口,又蹙眉不已。
大皇子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见鬼!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张敏耸耸肩,无奈解释,“自从上次他男扮女装躲过了锦衣卫追捕,便好上了这一口,前两日还穿成这样去逛了趟胭脂铺子呢。”
他本来还想去怡红楼溜达一圈,被张敏死活拦住了,那老鸨的眼睛跟淬了毒似的,哪能看不出他是男、是女,这副打扮也就骗骗普通人罢了。
张良才深吸口气,捂住伤口慢慢坐下,“敏妹妹,你那张小慧的户帖给我用呗,以后我就是你的干姐姐。”
本来张小慧是张敏用来隐居的假名字,既然他想用就用吧,反正还有一张度牒,大不了以后扮成尼姑。
张敏无可无不可的,“你喜欢就好。”
张良才对大皇子眨巴眨巴眼,“殿下,奴家美吗?”
大皇子无奈扶额,“若是被其他人知道,怕是笑都要笑死了。”
张良才从袖中掏出小铜镜,举镜自恋,“我怎么就没想到用这招呢,天天被那些锦衣狗儿撵得到处跑。”
以前他出门只能以夜行衣隐藏身形,白天更是要小心掩藏身份,但现在有了女装,就一切不是问题了。
“你身体怎么样?”大皇子发现他这副样子看久了,其实还挺养眼,就是不能开口说话,一说话就特违和。
“还行,我妹说过两天就可以拆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