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瑾无数次想不管不顾的冲进西暖阁。
可皇后只用了一语便叫他彻底熄了心思,
“皇贵妃如今真的想看见您吗?”
朝瑾的心彻底泡在了苦水里,却无法自信的回答姣姣想见他。
那盒桂花糖成了朝瑾这些日子来唯一的念想。
实在想姣姣了,他便掏出装着桂花糖的糖匣子,抱在怀里入睡。
只是睡不得片刻,便又在空寥寥的失落中惊醒。
每一日听得长鱼姣又吃下了什么,笑了几下,他才能强行挨过这些日子。
忍着不去见她。
不讨她厌烦。
朝瑾多怕啊,怕他是那最后一根,再一次让长鱼姣无法活下去的稻草。
便只能忍着。
忍着一日又一日锥心的思念。
容姬是无法体悟皇上的痛苦,说的直白些她还觉得痛快。
如果皇上的痛苦不是建立在姣姣先一步痛苦上,她会更痛快。
“姣姣!这是锦绣亲手做的宫裙,咱们今日出去晒晒太阳如何?”
用金线绣着的鹤鹿同春纹样的月白色宫裙在长鱼姣眼前铺陈。
尾摆曳在团花地毯上,是清贵又雅致的样式。
长鱼姣没有做声,容姬也习惯了,带着不强硬的动作将长鱼姣从床上扶起。
“姣姣,抬手!”
她怎么说,长鱼姣便怎么做。
至最后被按在了妆镜前,看着镜中人长鱼姣竟有了几分恍如隔世之感。
鹤听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主动拿了一顶金丝缠枝蝶花冠来,
“娘娘,让鹤听为娘娘描妆吧。”
这是鹤听头一次想要为娘娘描妆,手都颤得厉害。
好在娘娘生的实在清艳。
寥寥几笔便足够描绘出世无其二的姝丽。
长鱼姣并未过多的欣赏镜中人,只是在容姬亮晶晶的眼眸中沉静的抬眼看她。
被同样明艳大方的容姬牵着手迈出西暖阁时,长鱼姣才惊觉外头不是她所想的日光大盛。
反而是吹着微风,只有几束日光从云层穿透落下的阴天。
但并没有落雨前的沉闷,反而是很舒爽的凉意。
不燥热的风裹挟着这里的画香那里的鸟语,扑了长鱼姣满面。
让长鱼姣唇角漾起浅浅的弧度。
好像比在西暖阁要舒服些。
容姬将长鱼姣领到了菱花亭,这里正是探清池。
是长鱼姣刚出携芳阁时,带着还名为绿意的夏至相约看莲荷接天的探清池。
如今五月天,有粉嫩的荷包悄悄探了尖,长鱼姣并不精通花艺,所以看不出着探清池的荷花不再是墨红。
细细数来,曾属于明贵妃的芍药早早败落,淑妃琼华宫中的玉兰也一夜落尽,眼下这一池的墨红也改做她荷。
长鱼姣倚在美人靠上,看着不远处冒了尖的荷花,手中又被容姬塞了一碗鱼食,
“姣姣还记得那日,鱼也贪花好色,姣姣一投鱼食就投出尾丹顶锦鲤来?”
长鱼姣轻轻点了头,下一瞬便将一整碗鱼食尽数倾倒下。
她知道,即便皇后和阿星寄欢与旁人不同,可也总想她好起来。
每日变着法的逗她,很累的。
她并不想她们这样累,也并不觉得她值得她们这样累。
但或许,天也怜阿星。
本属扫兴的行为,竟在下一刻投出了一尾又一尾漂亮鲜活的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