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夺人女,杀人子,你难不成还想说珍昭仪是你郁家女儿吗!”
郁怀冷冷的看着愤怒不已的御林中郎将,朗声应和,
“没错!珍昭仪长鱼姣,是我夫人江兮十月怀胎所生之女!”
“一派胡言!”
朝瑾勃然大怒,长鱼姣对郁家的厌恶浓烈至极,怎么可能是郁家女!
若长鱼姣不是长鱼家的女儿,如何会有长鱼野这般奋不顾命的兄长维护?!
朝瑾的怒喝让郁怀的心猛的颤了颤,旋即重重叩首,
“皇上明鉴,臣可敲登闻鼓,受仗刑五十,再状告长鱼家,可珍昭仪确确实实是臣的女儿,是十七年前,和郁充仪一母双生的女儿!
只因大师有命,道珍昭仪体弱,若留于京恐会早夭,臣才忍痛将其托付给濮阳县令长鱼侯。
郁明安奉皇上之命前往濮阳办事,竟被长鱼侯误会是臣要将女儿认回,狠心派人截杀我儿,可怜我儿昨夜入京,浑身是伤,皇上,是臣糊涂,罪该万死,让珍昭仪身世有误,可长鱼家欺人太甚,只为荣华富贵便可截杀朝臣,臣,臣惶恐啊!”
郁怀字字泣血,声泪俱下,朝臣们议论纷纷,惊异世间怎会有如此之事!
可大多数朝臣都觉得郁相所言为真,若郁相所说有误,他何苦平白背上一个欺君之罪!
长鱼野被长鱼信死死拉住才没有在朝堂上不管不顾的将郁怀砸死,只是面色难看的看着上首的天子。
“本宫命你跪下!”
砸开在裙边的碎瓷让长鱼姣看着来势汹汹的奉阳大长公主彻底沉下脸。
足尖一点将裙边碎瓷踢开,
“臣妾得皇上令,见君不跪,倒不知大长公主有何资格叫臣妾跪?”
奉阳大长公主自草原回京后从没有被人这般顶撞,
“果真是没规矩的东西。”
“奉阳,你入宫不是来看本宫的?”
太后被奉阳大长公主对长鱼姣莫名的刁难感到不解,却极为不满她在慈宁宫喊打喊杀,摔杯子耍威风。
面对太后奉阳大长公主向来敬重,可只要一想到她知道的事情,便怒意更甚,
“皇嫂,奉阳无状,可着实是被气着了,今日奉阳定要将她杖杀才解恨!”
“奉阳,你!”
“皇嫂,若要维护她,不妨先见一见奉阳带来的人!”
“大长公主且慢。”
皇后忽然起身开口,
“若珍昭仪有过,大长公主为长自可惩戒,只眼下人声嘈杂,不如前让闲杂人等退下。”
奉阳大长公主只是恼恨长鱼姣,却并没有想让皇室的面子受污。
眼看着满宫后妃窥视的目光,不由皱了眉,正要让其离开时,淑妃却又笑着上前,
“大长公主,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真关起来门来,一则叫姐妹们议论纷纷,恐伤了珍昭仪名声,二则若珍昭仪出了事儿,岂不是坏了大长公主的名声。”
太后皇后猛的皱了眉,太后正要命人将众人离开,奉阳大长公主却先一步将身后垂头跟着的两个膀大腰圆的婢女推出,
“珍昭仪,你可认识他们!”
满面慌张跌在人群的两人抬起头,藏在婢女裙袍下竟是两名形容猥琐的男人!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惊诧,疑惑,不解。
只有长鱼姣在看清二人面容时,浑身血液倒流,耳畔嗡的一声失去了所有声音。
“徐都尉的公子,出五百两。”
“可那徐公子......姣去了会没命的......”
"死她一个,养活戏班子,亏吗?"
“姣,跑,跑,去濮阳,生了,最红最大的柿子的那户人家,就是我的家,以后,也是你的家......”
无数忘记的没忘记的,丑陋到令人作呕的记忆随着这两张面容汹涌翻滚。
万顷悲歌在耳畔呼啸。
恶心的声音没有半分停歇。
“她不是什么官家女,她就是小人戏班子的戏子!
戏子,戏子能干嘛,就是卖笑,唱曲,跳舞,讨好人的!
不知道她怎么变成了县令之女,她被卖了,是逃婢!”
嘲讽,厌恶,鄙薄,怜悯的目光连同长鱼姣拼尽全力挣脱的泥沼,如附骨之蛆再度缠绕。
那些不堪到令人作呕的曾经,终于以最惨烈的方式,铺陈在天光下。
立夏前一日。
长夜倒涌,大梦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