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子连滚带爬的上前,将沾了血迹的蓝色书册小心的奉上。
朝瑾盯着书册许久,才带着股自己都说不清的怒意将其拢进手心。
草草从中间翻起。
当先看到被撕扯下的几页,心中不由冷笑。
又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特意留下悬念,叫他去猜?
长鱼姣究竟当他有多蠢!
忍着怒火又往后翻了几页。
页页空白,页页都在挑拨朝瑾心中的怒意。
直到朝瑾想要愤而将书册砸落时,才终于看见一句,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朝瑾指尖忽然有些僵硬。
在他心中,长鱼姣该是何模样。
不提她是个玩弄人心的骗子,她便该是骄傲的,自在的,总不可能低头,折弯傲骨的模样。
如此之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不幸无可奈何,却心甘承受而将之看做命中注定呢?
比起声嘶力竭的痛苦,肝肠寸断的道她心中苦楚无奈。
这样透着淡然无可奈何的顺应天命,却实在让朝瑾为之沉默。
这实在不像她。
此刻的朝瑾只在片刻沉默后,将其认作是长鱼姣偶然而起的愁绪。
在短暂的不可控的心疼后,随之席卷的是更深层,对自己心软的恼火。
只是到底耐下性子,往前翻了翻。
这一翻便翻到了令朝瑾盛怒之言,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呵,付与他人可?好,好好,好啊长鱼姣,朕的真心,便如此一文不值!”
从来只有旁人求他垂爱,从没有人如此放肆,如此轻视,竟可如此轻描淡写的叫他将对她之心,转付她人!
朝瑾霎时被气红了眼眶,他已然接受了长鱼姣对他全无真心,如今却是让他知道,她何止是没有真心。
更是从未,从未将他之情放在眼中。
他堂堂天子,何曾有过如此屈辱的时刻!
她怎能如此,如此玩弄于他。
分明是她邀他入夜观人间星河,是她经过桂香,也要捞一帕子香味送他。
分明是她说他们有缘,是天上扶光海中鲛。
分明,分明是她醉后说的,
“有一点点,一点点喜欢阿瑾。”
私服避子药,巫蛊风波。
哪一件不足够他赐死!
幽禁一月,他甚至下意识命人看守携芳阁。
所为不过是知晓后宫吃人,真让那些人如入无人之地,只怕轮不到他想好究竟如何处置长鱼姣,她便要死在宫中。
知晓皇后吩咐御膳房不可苛待膳食,他也随她去了。
他朝瑾,堂堂大雍帝王,何曾如此卑贱!
卑贱到她可如此轻易的将他真心践踏!
自虐一般,朝瑾掌心被自己沤出血痕,却依旧红着眼往前翻看。
他倒要一次看清,这个女人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胆敢如此戏弄他!
翻过一页,是墨迹被晕开的皱痕。
没有字迹,但仿佛是她哭了。
朝瑾冷笑一声,哭?待他看完这本册子,他要她哭都哭不出来。
继续向前,飘逸俊秀的魏夫人字再次跃然纸上,
“爱屋及乌,不爱我,方不及他人。是我错了吗,所求甚多?”
朝瑾咬牙,她难道没错吗?
所求甚多却吝啬的不肯交付半分真心,简直是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