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常点点头,方才面色复杂的继续开口,
“册封礼前一日,内务府选了些讨喜的物件送去慎贵人处,如瓷红葫芦瓶,多子多福石榴盆,其中出了问题的却是一套胭脂红瓷盏。
据绿之记录,入夜,皇上正与慎贵人戏言,慎贵人从宫女手中接过茶盏,却在茶盏入手的瞬间,瞬间,渗出了血珠!”
白露在一旁猛的惊呼出声,长鱼姣亦是眸色沉沉的投向不远处的胭脂红菊瓣瓶。
“若只如此,想必慎贵人也不至于带着怀胎八月的身子自缢宫中。”
李德常苦涩的点头,唇瓣不由生出干涩,沾了茶水方才继续。
“那夜后,皇上大怒,连夜召钦天监觐见,所谈何事无人可知,只是不久后,皇上以慎贵人胎像不稳为由,禁止了六宫探望慎贵人,但绿之记载,凡逢雨天,瓷器必渗血珠。
慎贵人怀胎至五月时,又逢陵城大旱,当时宫中谣言四起,道慎贵人怀了鬼胎祸星,皇上杖毙了一批嚼舌根的宫人,才将此事压下,只是慎贵人处,即便将所有瓷器更换,依旧日日从各处渗血。
许是在这样的惊恐慌乱中,慎贵人才会选择自缢。”
诡异渗出的血珠。
慎贵人自缢。
长鱼姣眸色变得冷沉。
起身将指尖抚上一旁摆着的胭脂红菊瓣瓶。
微凉的触感与寻常瓷器没有分毫差别,仅凭肉眼也看不出这樽瓷瓶有什么特殊。
三年前慎贵人之死与她携芳阁中的胭脂红菊瓣瓶又有何关联?
如果只是装神弄鬼的把戏。
三年前朝瑾见过,且并没有因此而当即处死慎贵人,所谓禁足也更像是一种保护,起码将人好端端养到了八月,便也证明朝瑾是不信这些的。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不信鬼神之说,却也不曾大肆张扬的查出内里怪异,更是在慎贵人死后将其宫人悉数处死......
除非......
“慎贵人腹中胎儿有异?”
李德常艰难的点头,声音变得无比艰涩,
“据绿之记录,慎贵人并非是带着腹中皇嗣自缢而亡,而是,而是早产诞下了一位皇子。
但这位皇子......面无双目,单耳,形同鬼魅。”
长鱼姣瞳孔猛的收缩一阵。
面无双目,单耳。
只是听便可知其形可怖。
不说皇室,即便是寻常人家诞下如此怪胎,恐也万分惊慌。
而时年有鬼胎谣言在前,陵城旱灾在后。
慎贵人诞下怪婴一事,便理所当然成了禁忌。
即便没有谣言,没有旱灾,又有谁能接受皇室出现这么一位皇子呢?
如果有这么一桩往事存在,那么送到携芳阁的这两樽胭脂红菊瓣瓶出现了两年前慎贵人宫中同样的渗血之状,便可以轻易勾起朝瑾对尘封往事的愤怒。
更何况,朝瑾是知道的,她宫中的夏至曾是慎贵人身边的洒扫宫女。
凌厉的视线猛的投向李德常,
“李公公确认无人知晓夏至曾在慎贵人宫中伺候?”
李德常不是傻子,珍小主能想到的事,他也早早想到。
正因如此,李德常才分外为难,
“毕竟是活生生一个人存在过,奴才实也不知,何人知晓夏至的真实身份,但奴才能确定,无人知晓绿之曾留与奴才这封书信,将慎贵人怀胎时的异样道明。”
若如此,那设局之人必定就是三年前设局害慎贵人之人。
只是让长鱼姣不明白的事,一个贵人罢了,纵使真诞下皇子,也值得幕后之人如此大费周章的设局谋害吗?
暂且将慎贵人一事压下,长鱼姣缓步走到窗边,将窗户猛然推开。
带着寒意的风呼啸扑面,长鱼姣合上眼,在风中缓缓沉下心神。
慎贵人之事只能证明,若那两樽胭脂红菊瓣瓶当真有异状会在雨天渗出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