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口同声下,李德常也是微笑着点头,
“小主敏锐。如成对的花插花瓶,内务府都是一道儿配好一双送来,鲜少有如这对胭脂红菊瓣瓶这般,前后送到携芳阁的事。”
宫中做事讲究规矩,也讲究如意吉祥。
能成对儿送的玩意儿内务府从不会掰开了送。
若是真是不得了的珍品,贸然只得其一也就罢,这对胭脂红菊瓣瓶却算不上什么稀罕物。
如不是安公公多此一举的将其分成两次送到携芳阁,就连李德常也不会在意这对花瓶。
长鱼姣聊赖的拨弄起手腕下垂挂的粉色小狐坠子,由它微凉的触感自指尖传递。
“想事无巨细,力求寻常,却反而露出马脚。”
人就是这样,一门心思的想将不起眼的东西藏好,便越容易做出些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多余事。
“我只觉这对花瓶送来的奇怪,却是参不透其中玄机,还得劳李公公解惑。”
李德常点点头,却对将要开口的话甚是犹豫。
又饮了菊花茶润了嗓,安下心,方才沉稳的先提出了要求,
“小主,奴才也不拐弯抹角,奴才只想知道,若靠了小主,小主欲意何为?”
李德常已经不年轻了,三十五岁的年纪,在大监堆里若是再不得重用,再过两年真就没有出头之日。
享受过风光的人就更难以接受沉落谷底。
他想放手一搏,却也要知所投之人野心在何处。
若只是着眼于正三品......
说难听,李德常看不上,倒不如投了德妃,淑妃来的轻松。
长鱼姣并不意外李德常的直白,甚至觉得这位李公公甚是通透。
纤细素白的手指在空中顽皮的轻点,慵懒的语调在自然上扬的尾调中透出无限的笃定,
“于万万人之上,李公公,可惧?”
李德常在这样强大自信的轻慢言语中猛的变了脸色。
万万人之上。
竟是位指中宫吗!
李德常的心忽的剧烈跳动起来,鼓噪的,热血沸腾的冲击让李德常恍惚回到了年少。
师傅徐公公头戴巧士冠,顶戴花翎上的红色帽纬在白雪消融的琉璃瓦下,张扬无匹,
“小李子,敢不敢跟公公我赌把大的?”
“万万人之上,李公公,可惧?”
李德常的面容在急促的呼吸声中变得涨红起来,许久的激荡心情中,猛地起身,跪行大礼,巧士冠檐叩落在地,
“奴才无惧!”
长鱼姣唇角笑意张扬而自信,复又将目光移向身旁愣怔的白露身上,
“白露,你可惧?”
也许是最初见到小主的印象过于深刻。
也许是蛰伏一年中保护小主成了首要之事。
白露从没有想过,在她心里瘦弱,可怜,需要长鱼家给予新生的小主,心中竟有如此野心!
或许是跟在绛河姑姑身边学习了几月,让白露比李德常更敏锐的发现小主话音中的含义。
万万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