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瑾上了御辇往坤宁宫去时,长鱼姣正偏过头,坐在皇后身边,颇为好奇的看着嫣嫔和陶良媛二人。
也是奇,清早未诊出身孕时,二人该如何便如何,眼下一个赛一个的夸张,一月余的身孕竟也扶住了腰,将肚子高高挺起。
嫣嫔问一句胎像如何,陶良媛就要接一句好似腹中皇嗣在踢她的肚子。
长鱼姣听了半晌,蹙着眉回看向古井不波的皇后,
“娘娘,一月余就腹中胎儿便有异动吗?”
皇后并不曾压低声音,只是平静的陈述道,
“一月余胎动,恐是臆想。”
一时之间,嫉妒羡慕的各妃纷纷噗嗤笑出了声。
本就是,怀个孩子有多了不起,就这俩人张扬的没边了。
足足半个时辰,她们都在听嫣嫔一言,陶良媛一语的问着太医自己如何如何不适。
长鱼姣也被皇后的直白逗得笑意深了两分,只她连日胃部隐隐作痛,今晨起又犯恶心不肯用早膳,被嫣嫔陶良媛的孕事一拖,眼下胃部疼痛更甚,连带着面色也显出几分苍白来。
皇后本不在意这二人有孕,总归没有恩赏,晋不上三品,生了孩子也只能像温小媛一样,硬受生离之苦,徒增伤感。
这二人不愿听,不肯服避子药,定要赌皇上隆恩,她又何必再做恶人。
只是目光移到身旁的长鱼姣身上,看她唇笑意浅浅,眉目带着几分天真的好奇,倒真是符合她年岁的坦然。
是少女心性的干净纯粹。
看的皇后也不由轻笑起,犹豫中到底是伸出手握住了长鱼姣的手,护甲小心的避开了长鱼姣掌心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痕,将自身的温暖热意传递向长鱼姣。
又或许,是她在向长鱼姣汲取那份自在的惬意。
“不必心急,待你有孕,本宫会请孟家最有经验的嬷嬷来照顾你。”
长鱼姣闻言有一瞬间的哭笑不得。
皇后娘娘还真是不担心她将话说的这么直白,她会误会皇后的话语中的意思,以为是要请孟家人来监视她吗?
皇宫中,最要不得的就是直白的诚心话,三言两语听到耳中,总也要在心里绕十七八个弯才肯安心。
笑意更甚的回看皇后,长鱼姣弯了眼,狡黠的狐狸眼微微垂下眼尾,就显示出十分的乖觉,
“娘娘到时想不为妾费心也不成。”
陶良媛抚着肚子,正巧看得长鱼姣如雪覆红梅,清浅却明媚的笑意。
在一色艳光中,她永远依仗那份独有的淡漠疏离,显现出别一般的韵味。
陶良媛心中陡然闪过一丝不喜,她凭什么如此自在惬意,她便当真不羡慕,不嫉妒?
眼神微微一转,陶良媛突然捂着唇,佯装不适,
“珍荣华,我突然有些犯恶心,不知珍荣华能否帮妹妹斟盏茶来?”
一时间,众人纷纷露出的看好戏的模样。
自从珍荣华承宠以来,除了贵妃生辰前那几日,近乎是珍荣华一人便占大半恩宠,如今这怀有龙嗣的陶良媛和盛宠在身的珍荣华对上,也不知皇上是更在乎新宠珍荣华,还是更在乎陶良媛腹中的孩子?
忽然被点到名,长鱼姣眼中闪过一丝哑然,她没对她们二人生出什么坏心,倒是有不知死活的东西主动送上门来?
似笑非笑的睨了陶良媛一眼,旋即从夏至手中接了茶盏,在陶良媛展开近乎张狂的笑意时,茶盏在手中打了个转,漫不经心的自己沾了唇,
“陶良媛,使唤我,不怕折寿吗?”
这一言让陶良媛霎时瞪大了眼,她眼下可怀着孩子,珍荣华怎么敢如此放肆!
气氛凝固中,皇后好整以暇的看着长鱼姣懒着眼,轻讽陶良媛。
心中倒是生出几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