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鱼姣轻笑一声,软和的嗓音并没有刻意的压低,
“为什么要哄他,我不想。”
朝瑾的面色又沉了几分。
就连皇后都无法逼他低头,小小荣华如何敢想?
手中的杯盏攥紧,灼人的烈酒轻描淡写的入喉,却又在胸中燃起更沸腾的火焰。
朝瑾一时分不清,这团火是气长鱼姣不知好歹还是为长鱼姣的放肆无惧而燃烧出的征服欲望。
他最爱人间极致。
极致的美,极致的恶,极致的欲望与野心又或是皇后那样,极致的以家族荣誉为上。
后宫三千色,美与恶,欲和求,他见了太多。
本以为长鱼姣是其中最美的那一只小狐儿,方才那一眼才让他陡然醒转。
美色,不过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特别。
他不肯认自己的过,于是她便冷漠的连逢场作戏都不肯。
这样想着,朝瑾指尖忽然在桌案叩响,随着一声轻笑,看向身旁的长鱼姣。
在长鱼姣乖巧好奇的眼神中,容嫔到底是没抵抗住,打开了米酒替长鱼姣倒了一小碗。
又因她双手有伤不方便,干脆搬了凳子在长鱼姣身边坐下,端着碗叫她喝的轻松些。
长鱼姣并不拒绝这份贴心,柔顺的青丝松松落在肩,如她此刻的放松惬意。
小口小口抿着岐山的米酒,喝的急了脸上浮出一抹粉,眉眼是舒展的,就连看向容嫔的眼神都透着浅淡的愉悦。
还真是,半点不在意他是否生气。
逢场作戏这个词,在长鱼姣之前,朝瑾一直以为是他对旁人的,哪有旁人如此对他的道理。
待长鱼姣抿了抿薄唇上沾染的清甜米酒香,还想再低头喝时,一只大掌重重将那碗米酒按落。
长鱼姣并没有收住自己的低头的动作,微有湿润的唇落在朝瑾掌背,停留片刻,长鱼姣才侧了脑袋,被米酒熏红的眼尾勾出惑人的弧线,眼神是乖巧却冷淡,
“生气就不给我酒喝?”
理所当然的皱眉,娇气的不悦听的朝瑾恍惚以为,方才那个明晃晃要他登台唱戏,认错自省的胆大狐儿不是她。
“长鱼姣,听话便什么都有。”
不听话便什么都难求。
朝瑾鲜少将话说的这么明白,长鱼姣听罢只是将眉心细细蹙起,眼儿下垂一顺复又嚣张的抬起,轻缓的眨了眨眼,旋即不带任何软意的提了一句,
“我疼。”
朝瑾成竹在胸的掌控感骤然停歇,在许久的沉寂后,舌尖抵在上颚狠狠一顶。
高大的身躯站起,遮的长鱼姣眼前昏暗,沉默的压抑叫一旁的容嫔心中不自觉一紧。
丰神俊朗的面容带着不愉,默不作声的俯身,将长鱼姣一把抱起。
在戛然而止的莺声笑语中,皇上抱着珍荣华翩然离场。
皇后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身旁骤然空下的座位,她听不见后头皇上和珍荣华说了什么,但只从皇上的神情看,二人之间的氛围不算好。
收回眼,旋即起身,淡淡道一句,
“散了吧。”
景和六年,冬月十七。
她的衍儿,终于能睡个安稳的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