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了衣裳轻声下床,取过一张素白字笺写下,
“传,贵妃年宴,因其兄,复位,重掌权。”
左手落笔,用的是朝瑾从未见过的瘦金体。
笔落墨干,长鱼姣才将这张字笺夹进了今日沾满鲜血的衣裳中。
约莫半个时辰后,浣衣局来人,道是想看望旧主。
将低垂的面容抬起,却正是从携芳阁离去的旗云。
小满夏至没有见过旗云,却听白露提起过从前携芳阁中奴大欺主的过往,眼下看见旗云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旗云也不恼,只是谄媚的笑着,
“奴婢从前做错了事,如今在浣衣局做奴,早已悔过,听闻小主今日受苦,实在心中有愧,还请两位姐姐让奴婢见一见小主吧。”
“什么悔过,你分明就是在浣衣局待的苦,想求小主将你要回携芳阁,想的倒是好。”
昂着头,小满对旗云很是不满的开口。
“让她进来。”
微有嘶哑的声音传出,小满夏至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几分不解,却依旧乖乖退开了半步,让旗云进屋。
进得屋中,旗云很是自然的替长鱼姣倒了一盏温水,送到长鱼姣唇边,
“小主润润喉。”
长鱼姣就着旗云的手用了两口,方才轻笑起,
“我如今行动不便,这只茶盏还得劳你自己摔。”
旗云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点点头,就将手中茶盏狠狠摔下,旋即脸上带出几分惊恐慌张之色,顺着长鱼姣手指的方向,匆匆将带有字笺的血衣收走。
近乎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在出了房门后还哀哀凄凄的讨饶,
“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污小主的眼了......”
看着旗云慌忙离去的背影,长鱼姣眼中隐有笑意。
即便是病中,她又怎会让自己真落的无人可用的境地。
旗云是当初分进延春宫一干宫女中,最年轻却最聪明之人。
亦是,明贵妃安插进携芳阁之人。
只是明贵妃驭下手段实在浅薄,撰以把柄,胁以权势,好处给的不足,当把柄不在是唯一可以控制手下的途径时,想要策反实在简单。
也正是收服旗云,得知初入宫就被拥有协理六宫之权的明贵妃盯上,又在权衡朝瑾风流的性格后,长鱼姣才做下决定,在携芳阁沉寂了一年。
故此,从明贵妃第一次在她的携芳阁布下暗桩,又肆无忌惮给她下毒时,长鱼姣便想好了。
她要明贵妃,丧权。
欲杀猛虎要先做什么?
拔其利牙,断其利爪。
明贵妃深得众人忌惮原因有二,一为协理六宫之权,此乃实权。
说句难听的,拥有了实权,即便皇上一月不召幸,也无人敢轻视,甚至因为手中的权利,可以名正言顺的为自己谋私,有的是人为此攀附。
而贵妃之上破格赐予的封号,则是明贵妃令人不敢对抗的另一重护身符。
隐性登位皇贵妃的象征。
历朝历代,从未有过中宫犹在,便封皇贵妃的先例。
亦无出现过贵妃之上,加封封号的先例。
明之一字,照临四方为明,更像是皇上对其,封无可封之后,无奈之举。
因为不能让她一步登临皇贵妃,才破格赐予了封号。
两者相成,方才使得明贵妃于后宫中风头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