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身旁的暮风扶住,曹珠才呐呐的应是,失魂落魄的走向永宁宫。
皇后明白,这是皇上的警告。
警告曹珠,认清楚主人。
也在警告她,不要妄图利用珍嫔。
沉默的收回视线,皇后将目光投到紧闭的朱门之上,小满夏至端着伤药里里外外的跑,片刻后夏至才出来对着皇后行礼,
“皇后娘娘,小主问,您是否愿意入内。”
皇后意外的抬眼,没什么犹豫的往里进,朝瑾也下意识抬步,被夏至这个看似腼腆,实则分外忠心的宫女拦住,
“皇上恕罪,小主她......”
朝瑾的脚步顿住,他知道。
她不想见他。
漠然退开半步,朝瑾郁结之中本想离开,却在转身那一刻听得屋中传出断续委屈至极的哭声。
那哭声听得朝瑾心中一片酸楚。
不由自主的碰了碰左耳上属于长鱼姣的耳坠,微凉的玉石让朝瑾觉得这个冬天,分外寒冷。
他为何在长鱼姣直言忧心后,不多分出一份耐心看顾她。
又为何在允诺他之为她撑腰后,让明贵妃如此折辱她。
永宁宫中,她满身狼狈,却执拗起身的姿态被深深烙进朝瑾脑海,那双清凌凌的眼中满是冷然疏离。
是骄傲被折后,仅存的尊严驱使她不肯将跪地的折辱模样显露在他人眼前。
是倔强的小兽强忍痛楚,也不肯显露半分的脆弱。
或许也不是。
听得屋中自皇后入内后,迸发出的呜咽哭声,朝瑾方才苦涩的笑起摇头,
“白榆,她怪朕。”
所以她把所有的温情和信任尽数收回。
不肯在他跟前哭,也不肯在他眼前呼痛。
屋中,自皇后入内,长鱼姣便如乳燕扑怀,埋在皇后怀中低低啜泣,哽咽中,万分委屈的问道,
“娘娘,娘娘,妾好痛。”
被包扎掩饰的双手虚虚抬起,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盯着长鱼姣看了好半晌才叹了一声,
“珍嫔,你看不出本宫是刻意晚来吗?”
长鱼姣拧眉扁了扁嘴,旋即又吃痛的嘶了一声,随后才摇摇头,
“娘娘来救妾了,不是吗。”
早与晚,你来了,不是吗。
一个救字,让皇后心里泛起数不清的波澜。
自昨夜珍嫔御前邀宠的消息传出,她就猜测,是贵妃生辰宴在即,而珍嫔束手无策,才选了最笨的一种。
她猜到了明贵妃今日会不愉,为此早早安排了丽贵人,在必要时,推珍嫔一把。
平日她都可以不在意,可她没办法接受冬月十七这日,后宫一派欢声。
那将置她的衍儿于何地?
可她没想到珍嫔会因为皇上的一言而急切起身,不需要她的安排,自己撞上了和修仪。
更没想到,她说着等半个时辰,实则只是晚了一炷香的功夫,却依旧让珍嫔蒙此大难。
望着长鱼姣依赖信任的眼神,皇后竟是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心中生尘,如何敢与她对视。
最让皇后心生愧意的是,如若重来一次,她或许,依旧会如此选择。
轻叹了一声,皇后拂开长鱼姣因为哭泣而黏在面颊上的青丝,微微一笑,不再是从前刻板精准的笑面,
“睡一觉吧。”
长鱼姣大早折腾了这么一通,确也倦累,便乖巧的点头合上眼。
只在迷蒙睡去时,长鱼姣仿佛感受到皇后在她后背轻拍,温柔的小调是她早就遗忘的幼时听惯的歌谣,
“上高楼,天上走,白云飞过,握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