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河一看宁昭回那副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宁昭回自己或许都还没发觉,谢明河却是旁观者清。
昨日宁昭回来找他借衣服时,他就已经发现了端倪,今天一大早,宁昭回又找他来自己营帐守着不说,还悄悄问了他一句诗的意思。
节彼南山,有实其猗,他起初不知宁昭回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他突然对诗经感兴趣了,可后来一问,这位云先生的名讳可不就是这个“猗”字嘛。
“走吧。”谢明河近乎于耀武扬威地当着宁昭回的面握上云子猗的手,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云先生来此是不是没备多少行囊?若是缺什么东西,跟我开口便是,待回到安州再好好为先生置办。”
同样是温和含笑的语气,怎么云先生开口时他只觉得舒坦亲近,谢明河这样说话他反而觉得浑身难受呢?
宁昭回皱了皱眉,看到同样面色不善的纪览,与他四目相对,迅速达成共识。
——
得益于宁昭回和纪览的宣传,不过短短半日,军中上下已然无人不知“云先生”这一号人物。
不少将士都知道云子猗暂住在宁昭回营帐的事,偷偷躲在附近想要一睹真容。
云子猗被众人簇拥在正中,又是唯一的生面孔,旁人自是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身份。
久在军中的士兵哪见过他这样的人,不少人原本都只是想偷偷看一眼便离开,可那目光就像黏在了对方身上一般,无论如何都挪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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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就这么大点地方,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宁昭回的营帐很快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却不见得有几个人真是为他而来,都是想来看这位被传得甚至有些玄乎的“云先生”,到底是副什么模样的。
还是宁昭回发了火,才把他们都赶回去训练。
结果上午还只是“军中来了位高人”的传言,到了下午,就成了“军中多了个神仙”。
晚膳时,纪览特意换了身干净衣服,还擦洗了一番,才坐到云子猗身边,说起军中的传言,竟然还有几分莫名的得意:“我就说恩人是神仙嘛,你看,现在大家都这么说,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你唤我名字就好。”云子猗被他这般一口一个恩人的唤了一整天,也有些哭笑不得。
“恩人就是恩人。”纪览在这种事上却有种莫名的坚持,“等哪日我报了恩再说吧。”
“他就这个犟脾气,先生别和他一般见识。”宁昭回朝云子猗笑笑,又埋汰了纪览一句。
“子猗能喝酒吗?”谢明河倒是已经与他十分亲近,熟稔地问道。
“不行不行!”宁昭回忙道,“云先生有心疾,可碰不得这些东西。”
“正是如此,怕是要拂了明河的好意了。”云子猗也点点头,目露歉意。
“这有什么。”谢明河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我那里有些好茶,回头给你送去。”
“多谢。”云子猗亦是笑道。
纪览不大会说话,此刻也插不上嘴,只默默听着,记在心里。
恩人有心疾啊。
那日后可要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