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猗用了一日工夫熟悉如今宁家军中的状况,第二天就同宁昭回和纪览商讨起攻关之计来。
“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拿下金鹤关不算难事。”云子猗语调沉缓,“对于如今的宁家军来说,攻城之后,守城才是难事。”
“正是如此。”纪览附和道,“要不是怕殃及百姓,又担心战后重建需要耗费太多人力物力,如今也不会这般进退维谷。”
“进退维谷倒是还不至于。”云子猗笑笑,倒没什么为难的神情,“只是上兵伐谋,最次才是攻城,若有其他法子,也不必强攻。”
“先生这么说,可是已有良略?”宁昭回见他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目露希冀。
若论寻常攻城的法子,他倒是也精擅,确如云子猗所言,攻城之法,乃不得已而为之,以宁家军如今的状况,他也不愿太大动干戈。
“听闻主公的父亲,曾与金鹤关守将路朗有些交情?”云子猗含笑问道。
“正是如此。”宁昭回点点头,又长叹一声,垂下眼,“我父亲曾是路朗的上司,只是后来……”
宁家与云氏一族的遭遇相似,也是在帝王猜忌和奸臣挑拨中获罪,家中成年男子一律被斩,妇孺则被流放边疆。
宁昭回彼时不过十岁,虽说保下了一条命,却也随家人流放。
边疆清苦,大衡国运又处于动荡之中,战乱频发,宁昭回仅剩的亲人皆死于战乱之中,直至最终,只余他孤身一人艰难的活了下来。
谢明河和纪览都是他流放时结识的好友,三人一拍即合,决心组建义军推翻大衡暴政,又与从前宁家的旧部取得了联系,这才有了宁家军。
就算宁昭回的父亲与路朗有些故旧,可如今宁父离世已有十余年,那点儿微末关系只怕也派不上用场。
“我并非此意。”云子猗担心自己触痛了对方的伤心事,解释道。
他自然理解宁昭回的心情,说来他们两人的遭遇也相似,虽说他并未亲历过“剧情设定”中的种种,也并非不懂那种感受。
“那先生是怎么打算的?直说便是,我不介意的。”宁昭回却是没那么脆弱的,他能在边疆艰难长大,活到现在,自然是没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的。
逝者已逝,他便是想为他们沉冤昭雪,讨回公道,也该先努力活下来。
“也不需陆朗真的为我们做些什么。”云子猗轻摇手中折扇,说道,“只需将这层关系传出去就足够了。”
宁昭回也是聪明人,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云子猗的意思:“先生是说……离间计?”
当今的大衡皇帝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们也都清楚,敏感多疑,便是世代一心为国的忠臣良将都逃不过他的猜忌,被抄家流放者不计其数,何况是一个他只怕都没什么印象的守城将军。
而这位守城将军竟还和叛军首领“关系匪浅”。
若此事传扬出去,路朗定会遭帝王猜疑,届时军心不安,哪怕他们仍只有攻城一途,也会比如今简单许多。
“我觉得此计可行。”纪览点点头,“那狗皇帝本就是个听信奸佞,残害忠良的货色,这消息放出去,没道理他还能坐得住。”
“你们可知路朗的家人都身在何处?”云子猗有些不放心地问了句。
虽说兵者诡道,在战场上什么法子都使得,但他也不想牵连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