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登时一片空白,直到一股宛如匕首在脑中狠狠搅动的尖锐的疼痛窜过全身,谢琅才找回了几分神志。她艰难地眨了下眼,觉得眼前糊起一片血色。
有什么在脸颊上流淌……
是眼睛流血了吗?
谢琅用衣袖抹掉血,视野重新变得清晰。
“在荒星找到小维利尔斯……”
她没看见柯卡塔张嘴,却听见一个怪异的音调缓缓响起。
这声音非男非女,比起人声更像是某种口器振动模仿出的人类声音,太过呆板也太过机械。
谢琅听见它似笑非笑道,声音中逐渐混出柯卡塔的音色:“吸引我们注意力?”
“可惜,我知道霍里斯还没有死。”这句话逐渐带出混响,在空旷的地下建筑内盘旋,荡出回音,“你本来是很完美的寄主,可惜……身体不合适了。”
嗤。
很响亮的、血肉破裂的声音。
谢琅身体绷紧,将机甲召出。驾驶舱飞速将她包裹在内,人形机甲在她心念指挥下迅速拔高,远远避开柯卡塔所在的方位。
她方才看见柯卡塔侧过身去,粗黑的虹吸式口器从他颈部探出,快准狠地扎入梅拉克的后心。
这位首席研究员本就在她能力的作用下昏倒在地,此时更是一声惨嚎都未发出,顷刻间就被吸成了一张皮,隐约能看到下方嶙峋的骨骼突起。
“都怪你那对好父母。”柯卡塔这时终于开了口,只是吐出来的音调里依然带着方才那种怪异的混响,“本来用不上这具身体的,男性的身体没有创生功能,远远比不上女性。”
说这话的似乎不是柯卡塔,而是虫母奎特。
谢琅能确定寄居在柯卡塔体内的就是虫母了,因为柯卡塔身后已经探出了只有虫母才同时拥有的三种形态的虫翼。
他眼睛血红的色泽越发深了,几乎要淌下来:“如果不是他们发现端倪,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你精神力状态变得不一样了……你才是最好的容器,根本用不上我!”
“最好的容器,意思是把我视作最完美的人类寄主?”现在说话的又是柯卡塔,谢琅忍不住扬起声音反问,“所以你和虫母勾结,来巩固自己的权力,不惜害死这么多人?”
她在说话的间隙仍然在利用机甲搭载的武器攻击前方的人,可惜的是没有半点奏效。
该死,这么硬的皮吗?
“这是权力斗争中必然会有的牺牲。”柯卡塔如是说。
惨白的触肢扩大了,如电一般朝驾驶舱的方向戳来,随同而动的是一声更为尖利的啸音!
*
“嘶——”
霍里斯忍不住皱眉。
他此时立在勾陈给的那支舰队的主舰上,刚刚收拢被冲散的第一军团各战舰。
指挥舱里寂寥无声,只有智械在等待他的指令。
——这是一支没有任何军士的舰队,一切都由智械和仿生人驱动,霍里斯在其中甚至看到了不少按理来说已经被销毁完毕的I型智械。
联合通讯频道里,他听到洛桑卓玛发哑的声音:“情况如何?”
“需要补给吗?看你带来的这支舰队似乎和‘三垣’的配置相似,如果需要,图特集团会经由跃迁虫洞送过去。”她没等霍里斯答话,又快速道,“刚才似乎有虫母的尖啸声,你……”
霍里斯忍着头痛说不用:“上将,我感觉有些奇怪。”
他凝望驾驶面板上的图像——他所在的这艘战舰在整条战线的最前方,离祂也最近。
离得这么远,他都能看清虫母奎特的虫翼正在扇动,角质化的前翅上流淌出星云的光泽,中翅展开,翅脉如同压下的千堆积雪,也如堆叠一处的屋脊。
黑压压的虫群聚在祂身后,如同宇宙中聚出的一团阴云。
“奇怪?”洛桑卓玛重复了一遍,问,“你是说虫母长啸毫无攻击力?”
“有这种情况,之前深入虫巢的行动,祂的啸声也没有伤人。”
“那这更不对了。”霍里斯沉默一瞬,索性发起频道内全息通讯请求。
他微微撤后半步,便见洛桑卓玛以及第二军团军团长阿德里亚娜的全息影像出现在面前。
阿德里亚娜微微蹙眉:“怎么回事,我正在赶来的路上。太微垣舰队应该比我早到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