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早朝,陛下说自己身体不适,灵岩寺一行由晋王殿下代劳。
随后又在殿上叮嘱了一番。
“前日吴州刺史王显给朕上疏,希望朕此行能在吴州逗留两日,既然朕去不了,也一并由王弟代劳。”
“吴州多美境,王弟可在当地赏玩几日。”
司马瞻出声应是。
大晋士族最喜欢外出游玩,一年四季总要找几个由头,或去登高赋诗,或去竹林清谈,或去水边饮宴。
未入仕前,易禾也喜欢随往。
后来京中名士流行服散,兑着酒饮下去,片刻就要开怀敞襟。
她如何敢这么干?
所以每回总显得格格不入,她自己不自在,旁人也时常议论,之后便渐渐不同他们交游了。
入仕之后,发现陛下也会在重要节气多放几日休沐,好让臣工们有机会出去逛逛。
若说大晋哪个世家子弟最会玩,玩得最风流,想必就是这位出身琅琊的吴州刺史王显了。
当年王家势大,素来有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
后来几十年里,他们在与谢家争夺大晋第一士族的较量中败下阵来,逐渐式微。
但百年世族的底蕴还在,哪怕屈居第二,也是诸多世家望尘莫及的所在。
王氏既是臣工,也是门阀,此次王显上疏请求接驾,无论陛下是借此拉拢或者制衡谢氏,都没有不应的道理。
所以他特意在殿上将这此事公布于众。
朝堂上王谢二姓的官员占了一半之多,此时也是各怀心思。
“陛下。”
正当陛下要退朝时,苻英忽然出列。
她疾走上前:“陛下,臣长到快二十岁,还没去过吴州,能不能让臣也同去长长见识?”
司马策微微一愣,随即笑笑:“也罢,你身为襄阳守备,按律不得外出,不过既然苻将军请旨,那朕就允了这回,只是,再没有下回了。”
苻英大喜过望,立时叩头谢恩。
司马策将眼神从她身上移开,而后在殿内叫了句:“太常寺。”
易禾一时有些反应不来。
陛下病好之后临朝一个多月,还是头一次在殿上点她的卯。
于是忙出列揖礼:臣在。
“此行伴驾。”
“遵旨。”
……
易禾十分不愿伴驾,主要是她跟司马瞻之前那些绯艳流闻,京中已经有些传言。
保不齐吴州也有人知晓一二。
而她以往只伴圣驾,这次又倏然伴了王驾。
俩人一起出现在吴州,定会徒增许多侃资话柄。
横不能在建康丢了人,再丢到吴州去。
再有,苻英爱慕司马瞻的事,朝内朝外也人人皆知。
她顶着这么个头衔随行,情形不就更复杂了么?
然而陛下这次是在殿上下的口谕,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提前问过她的意思。
因此除了领旨,她也没别的可选。
……
吴州与建康相距不过百里,这个时节天还不算短,一个白天约莫能到。
是以他们明日需要赶早启程。
易禾下值之后就让在橙替她收拾行装。
往返需两日,王显既然盛情相邀,又按招待皇室的规范,想必总得逗留三五日,如此一来,七八日也就下去了。
在橙听说她要去吴州,上前搓着手问了句:“那公子能见到王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