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见这家伙如此蛮横,当即也是来了脾气,于是便立刻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我当是谁呢。”马祥麟露出不屑的表情,对方的名字他倒是有所耳闻,好像曾经在陕西那边剿贼,据说战绩不错,不过这有个屁用,现在还不是跟老子睡一张大通铺?
而这间屋子里的其它十几个犯人们,则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心道又来了一个大官,这下可热闹了。
“你可认得我?”
孙传庭沉着脸,借助窗外投进的月光仔细端详起这家伙的面貌,片刻后心中一惊,根据独眼和口音这两个特征,已有了一些猜测。
他此前并未与石柱马家有过接触,但也知道白杆兵战败后,秦老夫人与其子被擒的消息。
“打呼噜怎么了?有本事你也打!”
马祥麟很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并表示这回看在大家同僚一场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再有下回,决不轻饶,这番话顿时让孙传庭脸上有些挂不住,便与之争辩起来。
两人都是脾气火爆的汉子,立刻从口角冲突上升到拳脚冲突,监舍内顿时踢哩哐啷的乱作一团,还夹杂着狱友们叫好的声音。
这动静顿时将在附近值班的宋管教引了过来,当看见马祥麟顶着乌青的眼眶,正骑在孙传庭腰上准备抡拳头之时,顿时火冒三丈,这独眼老马可不是省油的灯,三天两头跟别人打架。
“所有人,给我立正!”
次日,孙传庭在打完饭默默就食之时,心里还有颇感愤慨,因为昨夜私斗的事,他与马祥麟二人皆被严重警告一次,并扣了整整三分,这几乎相当于数天的劳动都打了水漂。
孙传庭已经搞清楚了这南贼战俘营的规矩,任何人若想重获自由,必须攒够那所谓的工分,否则一辈子都得在这当牛做马。
这时,杨嗣昌捧着食盘悄咪咪的摸了过来,客套了几句后,便低声询问朝廷如今的状况如何。
“大厦将倾啊。”
“川境官军一败再败,此地沦陷已成定局,湖广那边的情况也不太好,左良玉那狗东西根本就不敢抵抗,而是一退再退...”
听完这席话后,杨嗣昌沉默良久,目光闪烁之间不知在想些什么,在这消息封闭的战俘营,他对外界的局势一无所知,原来大明已经落魄到这个程度了么,如果鞑子此时再趁虚而入,恐怕朝廷真是危在旦夕。
在战俘营的这段时间,杨嗣昌研读了许多期岭南月刊的报纸,并从其它途径得知了保乡军在各地的政策.改革,这给了他很大的启示,如果大明也能这么搞的话,枯树逢春也未尝可知。
算起来,杨大人与其说是在战俘营劳动改造,倒不如说是来留学深造的。
因为这家伙在每天下工之后,都会根据现有信息来对岭南政权进行研究.揣测,并试图从中找到一条有效的救国方针,用以借鉴。
此人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大明,并没有忘记紫禁城那个毛头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