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将这些人救离当下的处境,唐七自知无能为力……
此时此刻,面对鬼灵宗这尊蛰伏甚深的庞然大物所做下这不遗退路的狠辣手笔,唐七再一次感受到了那日曾在问仙大比之上面对沐卿依时的无力感。
只是,这份沉重感如今因关乎到数百名同僚的生命时更显压抑。
他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立刻做出决断。
或者换而言之,他需要在所剩无几的时间内做好一些必要的思想建设……事已至此,其实他能够做的,除了让正被饱受折磨的他们少遭些苦难外,似乎,也做不到更多了。
毕竟,哪怕他有心将他们全须全尾地从鬼灵宗驻地带出,去寻找那最后一丝几乎等同于是心理安慰的希望,放在目前拥有着众多远强于他的高手监视的锁息阵法现况下,这种想法的可行性也无异于天方夜谭。
所以如若既想要让这些被抓来的修士尽早结束成为一介不人不鬼蛊皿的折磨,又想将鬼灵宗之人利用蛊皿之术让怜月王朝之人自相残杀的计划破灭,他现在要做的事便只有一件……
那便是,在此处的动静惊扰鬼灵宗高手之前,由他亲手,将他们以“人”的这一身份,彻底葬送!
先前唐七之所以自作主张,选择一人独自留下,便是笃定以唐诩的性格,断然难以接受狠心将这些昔日同僚尽数牺牲的残酷结果。
须知唐家堡这些年来的强盛不仅源于祖上的基业和唐诩的能力,更多的也是唐诩的为人重情重义,行事光明磊落。
这样的唐诩,即便最终能够做到狠下心来,但无疑不适合去扮演一个冷血刽子手的角色……
既如此,就由他唐七,亲手背负起这份冤孽无数的血债吧。
而正是在这一刻,宛若福至心灵一般,唐七忽地回想起那段曾被自己忘却谶言:
“三年后,怜月王朝将会面临一劫,欲破此劫,须在不影响当朝女帝决策的前提下疏通埋藏于不归林的暗线,而破解暗线之法的关键,重在固守本心,不为阵困,以血誓契,断腕成仁。”
那人当日所诉之言,如一记记重锤,沉沉地砸进了唐七的心底,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人所言不差,因自己固守了本心,故而会选择值此关键时刻作别问仙,赶回怜月,而若他未能识破出文鑫的反水,那今日所有进入阵中的众人皆会凶多吉少。
至于以血誓契,断腕成仁……便是其字面意思,他这是早便推演出今日之局,这才选择在自己彻底下定决心的这一刻让自己回忆起谶言具体的内容吗?
虽然事到如今,唐七仍旧无法理解那人究竟是如何才能够先决至这种地步,但他不得不承认,值此时刻,那人的谶言,成为了让他能够抛下最后一丝顾虑的良药。
“燃魂符,散!”
这一刻,唐七摒弃了杂乱的思考,为了让燃魂符的效果能在被鬼灵宗之人察觉之前完全施展,他气息全开,放弃了隐藏自身的行踪。
唯此,他方能在同一时间内将数量庞大的燃魂符准确地送至不同的人质关押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