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洲被她这么一扑却没什么反应,只是不知她走路竟是连头也不抬。他低眉见面前的人眼睫扑簌,眼泪似要淌出来。
而那看向自己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是恼意。
沈洲一时默然。在他的印象里宋南枝这样的女人十分善于心计,不论是当初送字画时伪装的热情,还是宫宴上蓄意为之后的灼热之情,甚至是北玄司门口那一次,她故意前来淋雨......都是为所求。
他一直知她心计,所以婚后立了规矩要她遵守,她也确实守了规矩。但眼下她态度翻转的,让他有一种自己无利可图,以至于她连伪装都不屑了。
宋南枝确也恼的,无端把人留下,什么也不说。
若是真的不愿意见她,那就该直接走开,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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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发闷热起来,宋南枝掌心的伤口也因为总是用棉包扎不透气,伤口迟迟未愈合,一直红肿着,疼痛也不消。
刘太医今早来替她上药,嘱咐她近几日别用棉布捂着,毕竟那伤口并不算小,不愈合该留下疤痕了。
宋南枝这几日也被这伤口磨着难受,倒是突然想起先前沈洲留下的膏药,便拿来涂抹,果然清凉止疼好受了不少。
她近两日没有去宝斋,刘太医走后就被瑞王妃叫她去东院。原是太后派人送来了两匹云绫锦,提前赏赐给瑞王妃生辰的,可瑞王妃看了一眼便觉得适合宋南枝。
“母妃瞧着这淡青色最衬你肤色,你可喜欢?”
淡青色的云绫锦浮着光,高贵优雅,当是衬宋南枝冷白的肤色。
“这是太后赐给母妃之物,儿媳哪能轻受。”这云绫锦寸锦寸金,极为难得,宋南枝自是不肯要。
瑞王妃早知道她会如此:“没得你拒绝,这两匹云绫锦送你,也送冉冉。母妃倒是忘了与你说一句,她今日便会来王府,估摸着时间应该到了。”
正说着,一声娇俏的声音已然从门外传来:“姨母!”
瑞王妃搁下东西,正望向外头,就见人蹦跶着就到了跟前。女子杏眼桃腮,身穿水红色短襦,杏色百褶裙,活泼俏丽。
她与瑞王妃并无亲缘关系,但其母亲与瑞王妃情同姐妹,自然唤一句“姨母”来得亲切。
瑞王妃瞧着面前的少女也喜:“长这么大了,还是这般淘气。”
“哎呀,冉冉想姨母了,自是情难自禁。”丁冉抱着瑞王妃的手臂不肯松,尽是女儿家撒娇之态。转头见宋南枝立在一旁,怔了一下,然后鼓着圆圆的眼问:“这位姐姐是谁呀?”
瑞王妃笑着介绍道:“怎么是姐姐,你该称她为嫂嫂。”
少女不言,就这么打量着宋南枝,然后歪头一笑忽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没唤她嫂嫂:“姐姐长得真好看。”
宋南枝也看向面前的女子,她笑起来的眸子里亮晶晶的,明净清澈,瞧着煞是可爱单纯。
如果前几日没有在宝斋见过她的话。
宋南枝微微一笑,算作打招呼了,并未接话。
正寒暄着,沈洲也自廊下走来,他近几日去通州办案没回京城,对眼前这一幕也并不知情,清贵的眉眼沉了好些。
瑞王妃解释道:“冉冉好不容易回一趟京,母妃想留她多住住。”
丁冉也当即撒开了宋南枝的手臂,也不管身后宋南枝与瑞王妃看着,几步小跑上前,娇声娇气又亲昵地喊了一句:“洲哥哥。”
她的激动难抑,但也知沈洲不喜她太过无礼失了规矩,遂忍住了要伸出去的手,眼睛笑成了月牙:“父亲让我问洲哥哥安好。”
沈洲轻应了句,情绪里看不出任何浮动。倒是顺着抬眼时,看见了在屋子里的宋南枝,稍作了些停顿。
她也抬眸回望了一眼,很低眉垂首,福了个身,并不说话。
丁冉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笑容便僵了一瞬,指尖捏在掌心极为用力。
廊下下人都在搬东西,丁冉吩咐着把从边境带来的好物拿上来献给瑞王妃:“这一尊白玉雕刻的坐莲菩萨,还有这一对翡翠镯都是父亲母亲要献给姨母的,边境不比京城繁华,这些小物还望姨母莫要嫌弃。”
瑞王妃说她见外,又道她不过一年不见,还学会了奉承人。
接着丁冉又神秘兮兮地看向沈洲:“洲哥哥你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物?”
沈洲没兴致:“我不需要。”
他脸色略显疲乏,已经要转身离开。
丁冉拉住他,一脸委屈,语气温软:“洲哥哥从前不是最喜欢张南子的画吗?我这次托人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两幅,你扫一眼看看,也好帮我辩个真假,万一我被人骗了洲哥哥也好帮我做主不是?”
沈洲耐着性子展开看了一眼,问:“你花了多少钱?”
丁冉道:“三千两。”
沈洲冷声:“不值,退了。”
......
一旁的宋南枝的脸色有点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