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笑道:“小公主长得与陛下小时候有几分相似,不过那双眼睛可比陛下大得多。”
“你这样说,陛下知道了,要伤心了,陛下小时候的眼睛也是不错的。”太皇太后循着声音笑叹道。
皇太后佯装失言遮住唇瓣,“太皇太后说的有理,陛下年纪还小,确实还要哄着。”
她说这话也没办法,儿子今年十九岁了,现下还有了第一个孩子,身为亲娘,自然想儿子能亲政,可是放眼望去,朝中大将军是窦家人,丞相也是窦家人,三公九卿多是窦家人。
太皇太后虽然双目失明,可是心思缜密,国家大事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别说刘彻,就是他爹景帝的大政也是要经过她的同意才能用印玺。
所以与其让太皇太后忌惮,不如让她小觑一些。
“不小了,现下都当父亲了,也要稳重些。”太皇太后扶额叹气,“一个他,一个皇后,真是天生一对,现下都是小孩子脾气,老身现下身子越发年迈,还能看顾几时,只求有了公主后,陛下与皇后都能变得稳重。”
“……太皇太后说的是。”皇太后眸光微闪。
看来太皇太后还是向着自家人,恐怕这段时间馆陶大长公主与陈皇后过来闹腾了。
卫子夫恭敬地跪坐在一旁,目光只关注暖榻上的刘瑶。
她虽然现下成了夫人,头顶不仅有陈皇后、皇太后,还有太皇太后,由不着她做主。
皇太后眸光轻扫。
这卫子夫虽然出身低了些,不过性子稳妥,耐得住寂寞,看得清形式,并没有因为诞下公主而举止变得骄横,此人前途不可限量。
“咿咿呀呀!”刘瑶挥舞四肢,努力插话。
反正她现在是小孩子,不哭已经是乖宝宝了。
太皇太后勾唇道:“果然还是小孩子最好,但愿以后陛下能有更多孩子。这样也让朝臣和百姓安心。”
皇太后连忙道:“借太皇太后的吉言。”
……
等到刘瑶百天时,终于能摆脱软趴趴阶段,可以翻身踹人了,比如现下在她身边撑鬼脸吓唬她的刘彻。
“咿呀!”刘瑶使出吃奶的力气,抬起小肉腿往他脸上一踹。
“……”对此没有防备的刘彻,一下子吃了一脚,倒吸一口气。
他没想到小小的婴儿这一脚力道不小,他觉得自己脸上肯定留痕了。
“陛下!”莫雨惊诧,望着刘彻脸上清晰的小脚丫印记,默默绷紧了嘴唇。
“嘶!公主的力气真大。”刘彻摸了摸脸上的红痕,无奈地看着朝他笑的天真无邪的刘瑶。
刘瑶高兴地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咿呀!”
让你吓唬小孩子。
刘彻见她高兴,也不禁笑了,凑上前两手包住她的小肉腿,坏笑道:“小坏蛋,这下你就动不了。”
“哎呀……咿呀哎咿呀!”刘瑶拼命扭动,像是困在浅水的鱼,小脸都憋红了,还是逃不出对方的掌心。
“欸……”莫雨见状,在一旁弱弱提醒,“陛下,您轻着点,别将长公主给弄哭了!”
小孩子若是哭了,可不好哄!
“……”刘彻回过神,低头对行自家女儿水灵灵的大眼睛,隐隐有水花晃动,立马松手,讪讪一笑。
刘瑶泪眶水花一秒收回,抽了抽鼻子,然后蓄积力气,小肉腿再次出击,这次目标仍然是刘彻的脸。
她倒要看看是这人的脸皮厚,还是她的脚力大。
“没踢到!”可惜刘彻这次有了经验,躲闪过去,人家不仅躲过伤害,还得意洋洋嘲讽,似乎还上了瘾,又故意凑近逗她。
刘瑶:……
既然想要挨打,她就不客气了。
卫子夫在一旁看着父女俩折腾,忍俊不禁。
小孩子的精力毕竟有限,与刘彻“过招”个十来回,刘瑶就打着哈欠睡着了,闭上眼时,小腿还条件反射伸着。
卫子夫将腿塞进襁褓,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女儿睡得更香了,唇角笑容不断。
等安置完女儿,转身见陛下脸上的红痕更加清晰了,不禁忍笑道:“陛下,妾身给您找些药膏涂抹一下,否则被外面的大臣看到,怕是有损您的威严。”
刘彻刚才与孩子一时闹腾有些忘了,这时想起来,按了按脸上的红印,叹气道:“阿瑶的力气可真大啊!”
旁边的莫雨拿过来一面铜镜,奉到他面前,“陛下,您请看!”
透过铜镜,刘彻看清他脸上实实在在的脚丫印,目光落到睡得香甜的刘瑶身上,无奈道:“朕到底怎么惹了阿瑶,让她下如此重手。”
卫子夫笑道:“陛下可能错怪公主了,她估摸在与陛下玩耍。”
“真的吗?”刘彻半信半疑。
可是刚才他制住小孩双腿时,小孩可不高兴呢。
卫子夫闻言,神情更加恳切,“当然,公主最喜欢陛下了!”
……
出了昭阳殿,刘彻脸上的红痕还未消散,卫青带着羽林卫巡逻,正好撞上,注意到他脸上的印记有些纳闷,不过也没问。
男子汉大丈夫磕磕碰碰很正常。
刘彻挥手让其余人退下,然后指着脸上的印记,控诉道:“卫青,朕这脸上的伤是公主打的,你身为她的舅父,也要担责。”
卫青闻言,看了看刘彻,无语道:“陛下,您是公主的阿父。”
而且还是皇帝,就是算账,也是先找陛下。
刘彻:……
不过玩笑结束后,刘彻开始说正事了,主要是去年张骞出塞的事宜。
朝堂中,上有太皇太后,朝中多数官职又被窦家人把持,刘彻能做主的事情不多,张骞出塞是他最上心的一件事。
早在秦末楚汉相争时期,北方匈奴冒顿单于趁机扩张势力,控制了北方不少地区,建国初期,冒顿单于征服西域,横征暴敛,并且经常侵犯大汉的领土,骚扰、掠夺中原百姓,让人头疼不已。
他之前得到消息,与匈奴有世仇西迁的大月氏想要报仇,奈何无人相助。
所以他打算派人前去沟通联合大月氏,对匈奴形成合击。
可是前段时间,河西走廊传来消息,说张骞所率队伍不幸碰上匈奴,全部人马被押送匈奴王庭,恐怕凶多吉少,此事让他烦躁不安。
卫青也知晓匈奴的凶恶,对此只能宽慰,“卑职觉得张骞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逢凶化吉。若是陛下信得过,卑职愿意率人前往匈奴,寻找张骞。”
“不用了,朕已经派人去寻。现下子夫刚生下孩子不久,你若是出事,她怕是会埋怨朕。”刘彻叹息。
他虽然对卫青信得过,但是对方现下身份不够。
……
昭阳殿中,睡醒的刘瑶抱着自己的腿,怔怔地看着自家母亲。
刚刚她才知道自家母亲的名字叫“卫子夫”。
出生后,一直听别人喊她“夫人”、“卫夫人”,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嗯……这个名字她觉得十分熟悉。
刘瑶咬着自己的小袜子,小脑袋想的快打成结了,可惜脑袋空空,没有灵感。
“袜子脏,别咬。”卫子夫将她抱起,轻轻晃了晃,“阿瑶想什么呢?与阿母说说?”
刘瑶下意识歪头,澄澈的大眼睛看着她,“咿呀咿哎呀……”
她在想她到底是谁?
她娘是谁?
……
这个答案在刘瑶满周岁的时候解惑。
朝野都知道陛下的长公主异常聪慧,九个月就会说话,一岁多就能与人交谈,说些拗口的长句,深得陛下宠爱。
听到众人夸赞的刘瑶两手叉腰,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不妙!
她娘是卫子夫。
她爹叫刘彻。
有一个目前任职建章建的舅舅,主要他叫卫青。
至于传说中的霍去病,呜呜……前段时间,她问了,比她大三岁,前段时间还因为闯祸,被揍了屁股。
所以……
刘瑶想起她娘与未来太子弟弟的遭遇,小肉手不禁扶额,头疼不已。
“阿瑶这是干什么?”刘彻被孩子稚气的动作逗乐。
刘瑶长叹一口气:“在想……阿父如何才能不长歪!”
刘彻:……
孩子!阿父今年已经是弱冠之年了。
你要担心,也是担心自己,担心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