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益王真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敢豁出身份去为爱冲一把,黄权是会适当考虑改变主意的。
可惜,他犹豫。
一个柔弱的女子,敢违背千年世俗和百年枷锁,在江南江北,嬉笑怒骂,穿梭于王公贵族与贩夫走卒之间。
堂堂七尺男儿、天朝贵胄的益王,他忐忑。
驱虎吞狼之策,黄权至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瞒天过海。
只不过,益王,需要献出他如今尊贵的王命地位,在一个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里。
为了保密,仅此而已。
黄权嘴角之上的冷淡和杀意,即使益王真是傻子,他也该能感受到了。
“臣……臣……”
“臣……”
益王脸上毫无血色,惨白一片。
如果可能,他绷紧的身体似乎想立即逃跑。
益王答应了李君集的事,在面对强势的黄权时,他心虚了。
黄权低下头,看着自己书案之上,每一个亲王分封的地方,和他们宗室成员的介绍。
尤其是荆王和淮王的府城州属方寸之地。
区区几百两银子,这是赤裸裸的对黄权的嘲讽!
这口气,益王知道黄权咽不下去,黄权本人更不可能有大度咽下。
益王坐在软榻之上,他还在震惊之中眼神复杂的看着黄权。
不急。
黄权提起毫笔,在砚台之上,温柔的刮了刮。
荆王、淮王的名字之上,黄权平静的画上了叉。
“王叔,帝王之家,可不比民间。”
“朕也曾听闻,益王王府之中,几位王妃、夫人、妃姬们,可是对君集姑娘警惕的狠呐。凭借君集姑娘的出身,和几乎毫无依靠的娘家身后。就算君集姑娘对王叔的执着有了回念,无论如何,最后的结局恐怕都进不了府中。”
没头没脑,无根无据。
黄权清淡带着嘲弄的语气,他说的是什么,只有益王听得懂。
礼教。
君集也许可以在平常富贵人家做妾,可她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王府为婢!
益王嘴唇上有些青紫,他看着黄权低头俯身的样子,张开了嘴。
心中一口郁结之气,似乎终于有了突破口。
“皇上,不也曾在许州,有……有……红颜吗?”
红颜?
黄权原本在荆、淮之上画叉的手,突然就停了下来。
悬在半空。
一动不动。
“朕的益王王叔,可还记得朕刚为太子登基时,那会儿三皇子的荣华富贵?”
“原本……看在君集姑娘曾是她姐妹的情分上,你也应该有应得的礼遇。”
“轰!”
似乎一道闪电直接劈在益王脑袋顶上!
让他错愕!也让他后悔刚才的鲁莽!
为了争一口气,他说了最愚蠢的话!
说错话,就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益王这一次,心中最后的一点倔强,也在黄权的嘲讽中,彻底被打压了下去。
身子一歪,益王还是坐在软榻之上,只是神情之中,只剩颓然。
“王叔……”
“别忘记答应过君集姑娘的事。”
“朕虽然改了对你益王处置的主意,可你益王府一脉,也是亲王血脉,朕会给你们在陪京,寻一处王府的。”
“保你们全府上下吃穿不愁,自由行走。二代之后,保留王室荣誉头衔,开始推恩降爵,朝廷不再承担宗禄。吃穿用度自己去从商也好、读书也罢、亦或是从军从政,悉听尊便不做限制。”
“回吧!”
“朕,乏了。”
这已经是黄权强压着心中无边的怒火,给出的最后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