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陈蒨去世(2 / 2)

“之前和周人和亲是因为要去打齐国,可是,周人两次进攻齐国都大败而回,咱们也被齐人段韶、斛律羡等打得大败,我们才和齐国交好,为何要和周人联姻、与齐人作对?”

阿史那俟斤一听,哎呀,对呀,时移世易,之前答应和亲是之前的事情,现在情况变了,我为何要给你周人面子呢?于是,一条毒计涌上心头。等宇文纯一行兴高采烈来到突厥可汗的牙帐后,招呼都没打,阿史那俟斤就下令把北周的迎亲使团全部给抓起来了,任凭杨荐的三寸不烂之舌怎么说,阿史那俟斤就是不听,总之,你们先待着吧。

3.陆腾平叛

宇文邕和宇文护根本不知道宇文纯他们遭遇了什么,而且也没有精力去顾问,因为地方上正在酝酿一场大规模的叛乱。根子还是在巴蜀一带,自从北周得到巴蜀后,这里的政局就不安定,蛮人向来不安分,虽然多次被田弘、贺若敦、李迁哲等人平定,但他们就是不服气,时不时要搞事情。

这不,信州一带的蛮人冉令贤、向五子王等人叛变,攻陷了信州治所白帝城。白帝城位于三峡之一的瞿塘峡口长江北岸,是三峡的起点,战略位置不用多说,这里扼守着巴蜀的门户,易守难攻,退可以守住巴蜀,进可以南下荆州重地。这里地形复杂,树林茂密,蛮人很容易割据称王。信州沦陷后,附近两千多里的蛮人都归附了冉令贤二人,声威大震。北周的元契、赵刚等将领先后讨伐都没有成功。

蛮人的叛乱又勾起了巴蜀一带南梁旧人的故国之思,当时临州、信州、楚州、合州的民众很多参加了叛乱,大有要脱离北周搞独立的倾向。

那平叛的专业户田弘干嘛去了?田弘根本抽不开身,他正在对付西边的宕昌国(甘肃陇南市宕昌县)。宕昌国自从十几年前被史宁打败后,老实了很久,最近听说北周被北齐击败,吐谷浑又胁迫宕昌国,开始向北周进攻。不过,宕昌国毕竟国小,几次进攻都被田弘击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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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宇文护二人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陆腾主动请缨了:“陛下,蛮人多次造反,反复无常,还是因为他们依仗着地利优势,恃恐而骄,微臣认为必须分化瓦解、强力镇压,让他们内心形成恐惧不敢反叛;同时,我们需要对巴蜀其他州郡的民众晓以利害,让他们感受到我大周的恩惠,坚决和蛮人划清界限。”

陆腾是鲜卑族,而且资历很老,父祖辈在北魏做高官,他曾跟随尔朱荣平定葛荣,元修西迁后留在东魏做官,543年宇文泰东征时,陆腾城破被俘,被宇文泰任命为帐内都督,此后一直在地方上任职,充当救火队长,到处平叛,跟随宇文宪、宇文招镇守蜀地,立下了赫赫战功。

既然你有想法,那就派你去干活了。566年九月,宇文邕派遣开府仪同三司陆腾,带领王亮、司马裔从益州南下去讨伐蛮人,派辛昂去梁州、益州做统战工作,并给陆腾输送军粮。

司马裔是东晋司马皇族的后裔,也是老革命了,跟着宇文泰参加过东西魏之间的战争,也跟随过尉迟迥伐蜀。王亮,琅琊王氏,官二代,一直没什么功劳。辛昂是陇西狄道人,本是侯景手下的郎中,侯景诈降西魏的时候,投靠了宇文泰,后来跟随尉迟迥平蜀,在龙州、成都、梓潼等地担任地方官,名声很好,也是这次出征的好人选。

陆腾带周军来后,把军队驻扎在汤口(重庆云阳县,汤溪注入长江的河口),冉令贤在长江南面据守险要地形,设置十个城池,和占据石墨城(奉节东北)的向五子王互为声援,自己率领精兵在水逻城(奉节东)固守。陆腾召集将领们询问对策,王亮等人认为应该先攻取水逻城,后进攻长江南面一带。

陆腾说:“冉崐令贤内部依仗水逻城固若金汤,外部寄托向五子王互相依存的支援,物资和粮食充足,兵器和军械精良。以我方深入前敌的孤军,去攻打对方严阵以待的军垒,如果不能一仗拿下,会更加助长他们的气焰。不如把军队驻屯在汤口,先攻取长江南面的地方,好比剪掉了他们的羽毛,然后向水逻城进军,这才是克敌制胜的战术。”陆腾的意思就是先易后难。

王亮依计而行,率领军队渡过长江,只用十天,攻下八城,俘虏和收降的分别以千计,周军士气大振。

于是,陆腾挑选骁勇的士兵,让王亮、司马裔等分几路进攻水逻城。最坚固的堡垒是从内部被攻破的。信州蛮人将帅冉伯犁、冉安西素来和冉令贤有仇,陆腾用金帛贿赂收买,收买他们当向导。水逻城旁边有石胜城,冉令贤叫侄子冉龙真在那里据守。陆腾秘密地劝诱冉龙真,冉龙真便举城投降。

水逻城中到处都是卧底,那这仗就好打了,陆腾一鼓作气,把水逻城掀了个底朝天,斩杀一万多人,俘虏了一万多人。冉令贤逃走时被司马裔追上抓住并斩首。为了震慑蛮人,陆腾在水逻城把蛮人的尸骸堆成高丘,那惨烈程度让人毛骨悚然。此后各部蛮人见到这种惨状,大哭不止,不敢再叛乱。

向五子王为何不来救援?因为陆腾一边进攻水逻城,一边派人去劝说向五子王,许以高官厚禄,向五子王的警惕意识开始松懈,结果水逻城一被攻克,陆腾调转枪口就把石墨城拿下了。向氏部落各个酋长都被杀掉,周军还俘虏了一万多人。

为了防止蛮人再次依靠白帝城的险峻而作乱,陆腾直接把信州的办公地点搬迁到了八陈滩的北面,任命司马裔为信州刺史。

再来说辛昂。辛昂在益州一带很有人气,在做好给陆腾运粮的本职工作之外,还轻松地拉拢了各个州郡的民众。而且,这些地方的民众还愿意参与到前线的运粮和打仗工作中去,纷纷主动请缨。辛昂在完成使命准备返回时,遇到巴州万荣郡(达州达川区西北)的百姓造反并围攻郡城,山路被阻隔了。

辛昂大胆采取了先斩后奏的方法,在通州、开州就地招募勇士三千人,出其不意直捣巢穴,反贼被击垮,万荣郡也得到保全。

这时候,西线也传来了喜讯。东边的陆腾节节胜利的时候,田弘也不再被动防守,而是主动出兵,一路上势如破竹,田弘擒获其二十五位王,攻破七十六处栅栏,宕昌国宣告灭亡,北周在其地建立了宕州。

4.权力制衡

当上太上皇的高湛,为了保住儿子高纬的皇位,他开始了新一轮的杀戮。从哪儿开始下手呢?同母的十二弟高济现在在地方上任职,也算是老实,没有什么把柄。高湛把眼光转向了最强势的高澄一系。之前高湛不是把高澄的长子高孝瑜给搞死了么?老三高孝琬、老五高延宗可是很不满,尤其是高孝琬,他天天扎草人,把草人当成和士开这些奸佞小人。

不知咋地,这事儿就被和士开知道了,他对高湛说:“陛下,河间王扎的草人就是陛下您!还有,之前突厥进犯的时候,河间王扔下头盔说这是老太婆用的东西,他就是在讽刺你,说您胆小怕死。”高湛也想了这些事情,尤其是当时晋阳之战的时候,他准备跑路时候的狼狈样,当时就是高孝琬来劝阻他不要逃跑,高湛脸色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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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祖珽来火上浇油:“之前魏朝的时候有民谣流传,‘河南种谷河北生,白杨树上金鸡鸣’,黄河的南北就是河间一带,指的就是河间王。河间王要设置金鸡,意思要像皇帝那样大赦天下。”祖珽本来和高孝琬没有恩怨,但祖珽知道自己与和士开走得太近,高孝琬肯定会把他也当成仇恨的对象,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我管你是什么王爷?

越是掌握最高权力的人,越是信这些迷信和谣言,听祖珽这么一说,高湛更加疑惑了,吩咐下去,随时盯住高孝琬。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更何况是皇帝惦记你?高孝琬的生命开始进入倒计时。

十二月的一天,高孝琬得到了一个佛牙,金光闪闪,夜里都把宅院照亮了。这种事第一时间就被特务告知给了高湛,高湛也想要这宝贝,于是派人去搜查,带队去搜查的就是和士开。和士开一进入宅院,高孝琬就知道自己完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和士开没有正眼瞧高孝琬,而是迅速开展工作,于是就在仓库里找到了几百件长矛和旗帜。高孝琬本来就喜欢舞枪弄棒,和四弟高孝瓘、五弟高延宗一样勇猛善战,家里有这些东西不奇怪。

可和士开却因此大做文章,对高湛说这些是高孝琬意图谋反的兵器。高湛顺坡下驴,就把高孝琬给抓起来审讯,每天让刘桃枝严刑拷打,高孝琬不承认呀,本来也没有造反的心思,当然不承认。和士开从高孝琬的妻妾中找到了突破口。高孝琬有一个妾叫陈氏,因为得不到高孝琬的宠爱,于是因爱生恨,加上和士开的金钱攻势,很快,陈氏答应了诬告高孝琬。

高孝琬平时很痛苦的时候除了扎草人,还经常对着自己父亲高澄的画像跪拜哭泣,因为高澄和高湛是同胞兄弟,长得很像是正常的事儿。陈氏就诬告说:“臣妾看到河间王经常对着陛下的画像哭泣,好像是在咒骂陛下早死。”高湛发飙了,让刘桃枝用鞭子猛抽高孝琬。

“叔父,叔父饶命!”高孝琬被打得哇哇大叫。高纬在一旁看着,只是觉得吓人,并把头埋进陆令萱的怀中。

“你好大胆子,为何叫我叔父?”高湛不知是哪根筋打错了,居然问这个问题。

“侄儿是神武皇帝的嫡孙,文襄帝的嫡子,为何不能称你为叔父?”高孝琬说。

高湛这才恍然大悟,对哦,高孝琬是我大哥的儿子,确实是我侄儿,可恶,那就更应该打!我的侄子这么有能耐,我的儿子高纬却如此柔弱,那等我死后,高纬还不得被高孝琬这些堂哥欺负惨?想打这里,高湛命令刘桃枝下死手,于是,高孝琬的两条小腿就被打断,活活疼死,哭死。

高孝琬一边哀嚎,高湛一边对高纬说:“孩子你不要怕,父皇这是在帮你清扫道路。”

五弟安德王高延宗得知消息后,哭天抢地,眼睛都流出血了。咋办?是皇帝杀的哥哥,除了扎草人发泄,高延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高延宗一边抽打草人一边骂:“你为啥要杀我哥哥,为什么!”这下好,和士开又把这事儿报告给了高湛,高湛这次亲自拿马鞭抽打了高延宗二百鞭子,高延宗差点丧命。

至于老二高孝珩、老四高孝瓘、老六高绍信,他们在高孝琬之死事件中,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他们都知道,但凡只要自己一个表情不到位,就得遭受到高延宗的下场。

高湛并不会纵容高纬的迅速崛起,自古以来,太上皇和皇帝之间就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赵武灵王和赵孝成王之间如此,李渊和李世民之间如此,宋徽宗和宋钦宗之间也是如此。大家都是皇帝,究竟听谁的?权力是男人的春药,尤其是皇帝。没有咽气之前,太上皇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权力的。

东平王高俨是高湛的第三个儿子,比高纬小两岁,现在八岁。别看这么小,高俨就表现出勇敢和果断,相比高纬的唯唯诺诺,高湛更喜欢高俨。这一天,高俨喉咙生病了,高湛找来御医徐之才给他看病,徐之才说:“太上皇,三王爷这喉咙都病根非用针插不可,但微臣怕……”“怕什么,我不怕,来吧。”还没等徐之才说完,高俨就直接答应了。

高湛听高俨这么一说,一脸震惊:“儿呀,你可别说大话哦,这样真的很疼的。”“尽管插针就是。”高俨一脸坦然。于是,徐之才开始了他的治疗手术,只见一根又长又粗的针插进高俨的喉咙,一旁的胡皇后和宫女们都吓得直哆嗦,高俨硬是一声不吭,表情上没有丝毫的惧怕。高湛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忍不住拍手称赞:“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父皇,大哥太懦弱了,怎么能统率天下!”高俨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高湛又是一顿夸奖,甚至产生了废掉高纬拥立高俨的意思,胡皇后也这样想。不过,这想法很快消失了,高湛知道,皇帝是不能轻易更换的,但我可以给你升官,给你特权,让你像皇帝一样。

此后,高湛、胡皇后更加宠爱高俨了。高俨小小年纪就被高湛任命为京畿大都督、领军大将军、御史中丞。高湛下令,赐予高俨和高纬一样的出行特权。

小主,

北魏的旧制度是这样的:御史中丞外出时,即便是遇到皇太子也不用避让,只是分路并行即可;而王公们离他们很远时就要停车,把驾车的牛牵走,把车轭放在地上,等待他们通过,如果行动稍有迟缓就是违法,开道的警卫就用红色棍棒打驱逐,不管你有多大功劳。

北齐建立后,这种旧制度就被高洋废止了。但高湛为了表达对高俨的喜爱,下令恢复了这种制度。高俨刚上任那天,凡是京畿的步骑、领军的属官、中丞和司徒的仪仗随从,都全部出动,高湛和胡皇后在华林园东门外设置帷幕观看,派遣使者骑马疾驰到高俨的仪仗队那里。

使者被高俨的警卫拦下来后,自称是奉太上皇的命令而来的。高俨一听,什么玩意儿?你说是太上皇的使者就是呀?先给我打了再说!手持红色棍棒的警卫们应声打碎使者的马鞍,马受到惊吓,把使者颠下来。远处的高湛看后,没有生气反而大笑,对胡皇后说:“咱们俨儿真威风,哈哈。”于是,高湛亲自令高俨停车,并且当面对他夸赞、慰问了很久。

全邺城的达官显贵和百姓都出来围观,大家都知道了太上皇对东平王的重视。

有了父母的宠爱,高俨更加自信和随意。高俨常在邺城含光殿办理政事,同宗族长辈都向他下拜表示尊敬,高俨觉得理所应当。高湛有时去晋阳,就把留守邺城的任务交给高俨。

高俨衣食住行的规格和待遇都跟高纬一样,一时间,北齐的大臣分不清高俨和高纬谁才是现在的皇帝。一次,高纬在南宫请高俨吃冰镇的李子,高俨一脸不爽地吃完就走了,高纬莫名其妙。回去后,高俨对手下人撒气:“我哥哥有冰镇李子,为什么我却没有!”

下人被狠狠抽打了一顿。此后,只要是有好东西,下人们第一个弄来送给高俨,但凡是高纬比高俨先得到新奇玩意。属官和工匠们都要被打骂。

从感情方面来说,高俨确实更得高湛的喜爱;从理智上来讲,高湛也需要培植高俨来压制高纬一党,这样他高湛才能最安全。

高湛也没有那么变态,他只不过是在巩固皇权罢了,他在位的时候,还是基本上能举贤任能,元文遥就是其中一个。在一日朝会上,元文遥上书高湛:“陛下,自魏末以来,各地县令多为出身低贱的小厮小吏,士人都以当县令为耻。可县令是国家最底层的官员,他们是治理百姓的根本,臣认为应该改选县令的办法,挑选贵族子弟去担任,并且要通过朝廷正式的任免文件。”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元文遥此言一出,祖珽、斛律光、胡长粲、冯子琮等人纷纷点头称是,高湛也认为这是一个很实用的办法:“那要怎么劝说这些贵族子弟去县里做官呢?”

元文遥接着说:“一定要让贵族子弟感受到朝廷对县令的重视,这样他们才不会以之为耻,才不会申诉。臣建议,把新任免的县令召集到神武门,让赵郡王宣布圣旨,逐个点名,依次慰问和劝说,然后再派遣出去,从今以后,县令一职必定会受人追捧,地方治理也会有很大改善。”

随后,高湛就当场任命了一批县令,并且让赵郡王高睿去神武门宣读圣旨,让贵族子弟们都到基层一线去锻炼,了解民间疾苦。果然,此事儿过后,北齐对基层的治理能力得到显着改善,以后的县令都由士人担任。元文遥也因此被封侍中、中书监,后来又升任尚书左仆射,而且还被赐姓为高。

高湛也想搞点文治武功来给自己贴金,两次大战已经击败北周,于是就想编修国史来自抬身价,于是公开征求人才。按理说写过《魏书》的魏收应该是最佳人选,可魏收写《魏书》时候就加了很多个人观点,导致很多北魏旧臣非议;而且魏收多次贪污腐败被治罪,虽然魏收最后花钱了事,但名声已经被自己搞臭了。

高湛一直爱惜魏收的才能,还曾专门派元文遥去安慰被免职的魏收,说让他不要气馁和自责,迟早要重用他。高湛对魏收的喜爱,就像对祖珽一样,你有才就行,人品倒是其次。魏收也是心里有数,于是他主动让贤,推荐了李德林。魏收推荐李德林,得到了祖珽、阳休之等人的一致认可,李德林确实是最佳人选。

于是,李德林一跃成为北齐文坛新星,和颜之推一起在文林馆共事,除了编修国史,李德林主要任务就是给高湛写一写颂歌。

正当高湛享受着太上皇的乐趣时,南陈却因为皇权更迭发生了大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