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柜说笑了。”吴王知道他在开玩笑,便说,“在商言商,本王打听得来,秦掌柜自从淮南出来,所做的生意,可没见哪一笔是亏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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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此次来西平府之前,秦刚就已经和胡衍说过,边境的榷场贸易,至少西夏这边,都是把控在各大权贵手中。
对于大宋而言,无野心者强于有野心者,亲宋者强于仇宋者,所以,与吴王嵬名利德的合作理应是最佳的选择。
这次他过去,无非是趁着这个机会,进入西夏境内看一看,也顺便结识一下吴王。
在对西夏的总体贸易方针中,自然是以成熟的手工作坊产品倾销为主,外加提升生活质量的奢侈消费品,进一步地将西夏国内经济形态束缚在单一、脆弱以及严重依赖外来商品的支撑状态之中。而这一切,莫说是如今西夏的当权者看不明白,就连从中获益的北宋君臣们,也几乎没有一人能看明白。
而西凤醇的最佳优势不仅仅在于它可以赚取更大限度的利润——这笔利润接下来秦刚已经决定转让给吴王一些。
而是由于高度白酒与西北民风的完美结合,导致这种昂贵的商品将会以惊人的消耗量而迅速吞噬掉西北地区并不乐观的财富产值。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白酒喝得多了后,最后买刀剑的钱都会不够的。
见吴王的兴致很高,秦刚便接着他的话说道:“王爷既然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没有做过亏本生意,是因为我一直以诚待人,也从来不会让与我合作过的朋友赔过钱的!”
吴王倒是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
秦刚继续说道:“我来之前,也去我的酒坊看过。如今战事平息,劳力充沛。估计稳定出产后,每月销往这里的西凤醇能够有四千瓶,王爷对这个量可否满意?”
西凤醇用的是五两一瓶的包装,一瓶售价是四贯钱,四千瓶便是一万六千贯。
吴王却没有什么犹豫,这个数字原本就在他的估计之内,所以直接说道:“四千瓶而已,大夏这里便可用去大半,本王还有西域与青唐那里的商线,只怕你增加一倍,也是可以吃下的。就是看秦掌柜会不会把本王当成朋友,能给一个什么价?”
因为前面有过与耶律先的打赌,秦刚突然起意,想再开一个玩笑,便道:“王爷能拿秦刚当朋友,早已感激不尽。秦刚这里有两个方案,第一个,王爷一次性付给我十万贯钱,我给王爷五年西北专营权,都以五成价格供货,如何?”
嵬名利德听得这个数字,两眼里的瞳孔禁不住迅速地放大,十万贯钱买个专营权,五成的进货价,一个月的利润就会有八千贯,一年便可回本。更不要说,在他拿到西北专营权后,有的地方还可以适度地涨些价,这样的生意绝对可以做的。
当然,因为有两个方案,他便说道:“再听听秦掌柜的第二个方案。”
“第二个方案会有点意思,每月还是供应王爷四千瓶西凤醇,供应五年,加上西北的专营权,王爷只需要按我的规矩出一个月的钱,除此之外,每个月的酒钱都不会再收取分文!”
“哦?什么规矩?说来听听!”
“很简单,这一个月里,第一天只须给我一个铜钱,然后第二天给我两个铜钱,第三天给我四个铜钱。简单地说,每一天只要是前一天的两倍即可,如此这般,王爷给满一个月三十天,我们就算是银货两讫!”
“不可不可。”吴王却是连连摇头,“这个方案明显是要占你的便宜!本王岂能做出此事!”
“王爷,就答应他又如何?”之前输了一只手镯的耶律先此刻却跳出来怂恿道,“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条件,就算是吃亏,也是他自己提的。”
“哦?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吃亏?”秦刚笑吟吟地看着她。
“那是当然。”耶律先不服气地说,“你一月四千瓶,五年共是六十个月,为二十四万瓶,每瓶五成进价就是两贯钱一瓶,这进价便要花得四十八万贯,加上十万贯钱的专营费,王爷在第一种方案里,总共要付出五十八万贯钱!”
“啪啪啪!”却是秦刚优雅地鼓掌而赞:“耶律小公子术算好水平,如此大的数字,却是算得分文不差!”
“哼!”耶律先却不买他的账,“你莫先恭维我。而按你说的第二种方案,每天一文、两文、四文地这样付法,我就是不信你三十天内可以让王爷付出超过这五十八万贯钱的数目!”
秦刚却是微笑着问吴王:“王爷,您是信我?还是信她?”
吴王摆摆手道:“要说相信,这件事我还是相信耶律小公子的,本王也在商场经历这么多年,这个账还是能算得过来的。只是本王哪能占了秦掌柜这么大的便宜,不能这么算!”
“唉!王爷宅心仁厚,却能帮助自己避得了无妄之灾!”秦刚感慨完后,又转脸对耶律先说,“刚才我就讲过,眼见未必为实,心算也更是未必为实,唯有亲手实践才为准。”
“那好,王爷不肯赢你。我来与你赌,若是你能在三十天里收不到超过这五十八万贯的钱如何?”耶律先今天在秦刚手里栽了好几个跟头,却感觉自己能够抓住眼前的这个机会而反过来大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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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仙)儿……”耶律宁虽然也是觉得秦刚这次要出错,但他总觉得有所不对。
“如此这般,就当我与小公子再玩一个赌局游戏好了,烦请王爷请几位账房过来算上一算。若是最后的数字比那五十八万贯少的话,每少四贯钱,我就输给小公子一瓶西凤醇,如何?”秦刚故意撒下一个大诱饵。
“君子一言!”耶律先眼睛一亮。
“驷马难追!”秦刚淡定地应道,又道,“倘若侥幸算出是我多了,听说辽国骏马神勇,每多出一百贯,小公子便输我一匹骏马吧!如何?”
“成交!”耶律先想着自己哪里可能会输,这一匹马都不可能会输掉的。
吴王见两人争得热闹,便也当成一个游戏,于是叫了三名账房过来。
这个计算的规则也不算复杂,三个账房也是带了此时常见的算盘,听完了计算的规则之后,便各自坐下后,“噼哩啪啦”地一阵算珠撞击之声,更兼其中有人口中念念有词。
只是越到最后,这三名账房手头的速度虽然不敢放慢,脸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古怪,似乎是对于自己手里算出的数字越来越不敢相信。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不到,最终三人都算出了数字,相互一对,发现确实都是一样无误,便由其中一人站起来汇报:
“禀告王爷及各位贵客,小人已经算出,最后的数字是:一百零七万三千七百四十一贯八百二十三文!”
除了秦刚,满座哗然!
耶律先更是跳了起来,跑到三名账房那里,口中大叫道:“不可能!你们怎么算的?怎么会算出这么大的一个数字?”
汇报的那个账房却十分委屈:“小的三个人算出来的都是这个数字,这不可能会有错。而且在这边的纸上,也有我们的计算步骤,贵客你也可以自己核算!”
原来这名账房也算细心,一边算的时候,一边也在一旁的纸上列出了每一天需要付出的钱数,从这张表上就可以看出:
开始几天确实不多,只有几文几十文钱;
到了第十一天,才过了一贯;
到了第二十天,也才五百贯出头;
但到了第二十五天,开始要付一万贯多钱了;
第二十八天,这一天得要付出十三万贯多;
而最后两天,各是二十六万贯多与五十三万贯多!
换句话说,正是最后的两天,确定了耶律先非常惨痛的输局。
“哎呀呀!不要那么复杂了。这抹掉零数,就算一百零七万贯吧,减去五十八万贯,也就超了四十九万贯,小公子输了我……乖乖不得了,四千九百匹马!”秦刚开始掰着手指头念念有词。
“哇!”耶律先一下子急得大哭了起来。
这下却轮到秦刚尴尬了,他这才醒悟到,对方本来就是一个女子,虽然是契丹人,生性要比宋人豪迈些,但终究是扛不住太大的事!
更何况,这是一笔几十万贯的赔偿,他赶紧致歉道:“玩笑啊,玩笑,小公子不要赔的!王爷作证,就是算出来玩玩的!”
耶律宁早已上前拉过自家的妹子,在她耳边连连叮嘱不要过于失态,这才止住哭泣。兄妹两人又向吴王致歉后先行退去。
最后厅里留下的吴王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道:“第二个方案算是你开了个玩笑,这第一个方案可还能当真?”
“当真,当真!”秦刚赶紧回答,“不敢与王爷开玩笑。”
“你这个人,太可怕!”吴王看了看他,“不过,本王也掌握了要点,与你做生意,只须不要想着从你身上占便宜,我便不会吃大亏!”
“王爷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