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医官赶紧认真地记下来。
然后取了一根木棒让眼前的伤员口中咬住,命令道:“接下来忍住痛,但是我这样的处理就可以救了你的命的!”
见这伤兵点头之后,秦刚便果断地下刀,迅速剜除了他伤口处已经腐坏的组织及皮肉。刀口锋利,血水也迅速渗出,那名蕃兵一下子紧紧咬住了口中的木棒,浑身痛得发抖。
不过因为是贵为知军的汉人长官在给自己治伤,他便是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在看到已经鲜红的血肉之后,秦刚接过近卫兵递来的精酒,也就是蒸馏时的头道酒液,在神居水寨那边都是送去香水作坊的,而保安城的则是全部留下给给备用,这次来顺宁寨前线时,他自己带过来了几十瓶。
“继续忍住啊!”嘱咐完之后,秦刚便用干净的布头蘸了精酒很小心地处理伤口及四周。由于没有准备,那伤员痛得差点要翻跳起来,幸好还有意识到自己周围的全都是长官,那人翻挺了好一会儿,好歹是强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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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伤口都必须经过清除腐肉,再用这样的精酒进行消杀,最后再上止血的药物。”秦刚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医官助手递上来的止血药物,小心的敷上,再拿过干净的布条开始给这名伤员进行包扎,“这样之后,才可以用干净的麻布进行包裹。包裹这些伤处的布条必须要干净,换药时,也一定要更换干净的布条,更换下来的布条如果还想继续使用,就必须要放在开水里煮沸、再晾干后才能重复使用。”
秦刚每说一句,一旁的医官就毫不犹豫地用笔立即记下,并让自己的助手紧盯着秦刚操作的每一步细节,不敢有所遗漏。
接下来,秦刚便示意医官及其助手按照他的方法,对旁边的几名伤员进行同样的处理,其中有细节不到位的地方,他再具体地指出并强调。
如此之后,再对医官说:“除了刚才这些,对于所有进入伤患营的伤兵,先得将他们伤口的四周,用热水擦洗干净,而他们换下来的秽布,不要的话就得集中焚烧掉,还想再用的,则必须像包裹伤口的布条一下,清洗干净后,再经过开水煮沸之后方可。”
秦刚所说的这些,其实是他想来能在当时这个时代下所不难做到的事。
但是,哪怕就只有这样的几点注意,只要能够严格做到,这伤兵的恢复比例、甚至是存活比例,都能大大地提高。
“只是,这对伤口消杀的精酒……”秦刚转眼看看刘延庆。
对方立即领悟,马上接口道:“秦知军放心,记账,记刘某的账,战后一并结算。”
秦刚点点头道:“精酒目前除了我那里的一些,如果还需要更多的,就只能再去找胡掌柜那边购买。现在往保安城的交通还没有中断,可以提前去联络一下。而且,万一出现缺用时,寨里的‘西凤醇’也能取来应急。”
听闻这句话,刘延庆一旁有点心疼地咧咧嘴。
第三天,西夏兵发动进攻的时间要比以往几天晚了不少,而且整体部队往城墙的推进速度也慢了许多,更是增加了不少的炮车与驴车,更多的西夏兵都是躲在驴车下面慢慢向城墙处靠近,然后大多数人都是躲在这些装置的底下或后面,与城头开始进行弓弩的对射。似乎是想进一步消耗城里的弓箭量。
当然了,除了可以抛出石弹的炮车之外,城下弓箭的对射力度几乎可以忽略。
因为这一天,进攻的西夏兵甚至还没有推进到把云梯车靠上城墙就开始撤退了。
不过也难怪,目前他们即使是通过那天夜里的行动搞到了第一天的神火油油桶,饶是贝中撒辰把军中就凭他们当前的分析能力,还是找不到可以预防并克制它的对策。加了湿泥的厚牛皮,仅仅只能稍稍减弱一点神火的起燃,稍微过了一段时间后,所有能靠上城墙的云梯车,就只有被最终的神火彻底烧毁这一注定的命运。
这一天的战况,就是西夏兵白白地城下阵地上丢下了四五百具的尸体。而顺宁寨在城头的伤亡,竟比第二天还要少。
第四天,西夏兵则不再派遣步兵来送死了,而是时不时地派出一小批骑兵,冲到靠近城墙的位置,急速对城头发射一批弓箭进行偷袭。而城头一旦要向他们进行弩箭反击的话,他们则仗着马术超群,以非常快的速度横向移动,拉出一个大圈急速地撤走。
城头上,刘延庆看着这种情况便说:“既然他们都是骑兵来骚扰,我们又不担心他的骑兵能够攻城,大不了就让士兵都在城头躲好,无须理会他们就是了!”
秦刚原本也是点点头认可,但是仔细一想却道:“不妥!料想贝中撒辰这一手的目的,是想激怒我们,让我们反复与他的骑兵纠缠。我们要是不理他,岂不是显得我们太冷静了吗?”
刘延庆恍然大悟:“对,我们得表现得中了他的计,这样才能看出他的后着。”
于是,城头便安排了一定的弓弩手,不但反复与西夏的骚扰骑兵进行对射,在射不中后,还会跳出城墙垛进行大声的咒骂。
而在这一天,令刘延庆最惊喜的消息还是来自于伤患营。
当天晚上,伤患营的医官就又惊又喜地跑来向他汇报,之前没有像秦知军所用的方法处理的伤兵中,一如既往的会有七成左右的比例会出现伤口恶化、人员高烧昏迷甚至直接死去的现象,这些原本都是伤患营中的常例。
但是,所有按照秦知军交待的方法经过他们消杀等处理的伤兵中,继续恶化的比例,就只有一成不到了。
更神奇的是,到了第二天一早,还有几个恢复得快的人直接就声称自己完全没有了问题,开始吵闹着要回原来的军营。
“秦知军乃神医也!”这个蕃军医官此时心悦诚服地说道。
而到了此时,刘延庆才真正意识到秦刚昨天和他说的那句“受过伤、却能痊愈的士兵往往会是手头最宝贵的财富”的意义与价值。因为这些能够在同一场战斗中迅速恢复战斗能力的士兵,不仅仅相当于再生出来的全新兵力,而且更会因为这些士兵已经经历过生死的考验,在战场上的表现将会更加勇猛、更加富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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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原先他所心疼的那些精酒的消耗,根本就不算什么。
“你们一定都得按照秦知军嘱咐的章程严格执行。对了,那天你记录下的来条例,赶紧整理好,我要当前全军之面正式颁布。今后所有的医官,都必须严格按照这个条例执行。如有违反,军法论处。当然,要真如尔今日所报,本寨主自当会按伤患营中康复兵士的人数,给以你们奖赏。”
过得一日,却是因为刘延庆派人去了保安城找胡衍再次采购神火油以及新增加的精酒的需求,由于刘寨主的信誉极好,所以他的采购欠条尽数被认可。
而这次押着这批重要物资过来的,居然会是秦婉。
秦刚看到她后有点惊讶道:“这里是直面西夏人的前线,你跑来作甚,快快随送货的人回保安去。”
秦婉则坚持道:“大爷在前线出生入死,奴婢原本就是要随侍左右,哪能自己一个人躲在后方的城里贪图安逸呢?”
“只是,你来这里,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平白自己有了风险……”
秦刚原来只是想把秦婉劝回去,却不防自己这番说词,却说得秦婉的脸色大变,委屈得直接哭出了声来,连声说道:“都怪奴婢没用,帮不上大爷的忙,到了这里还要添乱!”
“哎!不是这个意思,其实,那个,对了,正好有件事是适合你来帮我的。”秦刚此时也在自责自己在这个时代也沾染上了不小的世俗观念,于是便决定将自己之前曾犹豫过的一件事立即决定了下来,“我已经给这战场上的伤患营定了管理条例,但还是担心他们执行得不到位。而且新的条例中,有许多洗洗涮涮、清理包扎的活,不太适合那些粗糙汉子们做,想想就交予你负责吧!你且以我的名义,在这顺宁寨中,可以招聘一些愿意来干活补贴家用的大小娘子,与你一起把这些事情做起来。要知道,如果这伤患营一旦能够管理得好,我们前线士兵们的打仗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更多的士兵也能更快地康复,再上战场,你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秦婉一听大喜道:“大爷放心,这些事情,奴婢保证可以做得妥妥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