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巫说着又吐出一口血来,被术法反噬的昏死过去。
密室内,气氛凝固,冻结成冰。
“弄醒他。”秋慕白握紧那泣血的神龛,眼底压抑着一丝冷静的疯狂。
萧缭上前去,拔下那大巫头上的发簪,狠狠扎进他的掌心,摇醒昏死过去的大巫,嘶哑地叫道:“你说清楚,谁死了?你说清楚?”
大巫继续吐血,脸色灰败道:“神龛里有那娘子的生辰八字,也有厌胜之物,神龛泣血,她必然已经身死,陛下的大计,成不了了,哈哈哈,成不了了。”
高祖陛下神情癫狂,一把推开萧缭,死死地抓住他:“你敢胡言乱语,朕灭你九族。朕命令你修复这个神龛。”
秋慕白将那流血的神龛塞到大巫怀中,睚眦欲裂道:“现在立刻马上。”
大巫哈哈笑道:“陛下,身死之人,黄泉路上难寻,那娘子本就身在道门,才能破我术法,又有高人相助,才害我一命,如今还有一法,能助陛下成事,代价是陛下的命,是你永生永世不入轮回,永堕地狱,陛下敢不敢?”
萧缭心惊道:“竖子安敢胡言乱语,陛下,快杀了这妖言惑众的妖人。”
秋慕白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说。”
“陛下以血养此神龛,将九五之尊命格与她生辰八字相连,以大盛国运为供奉,这娘子无论转世多少回,陛下都能找到她,而她也会跟她的情郎有缘无分,陛下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人不人,鬼不鬼,大盛朝也将国运衰败,不过百年,不过百年……”那大巫说完,疯狂大笑,又吐出一口血,然后眼珠子突出,看向虚空,失声叫道,“你……”
一句话未说完,那大巫就已经气绝身亡。
秋慕白面色阴沉地看着手中的神龛,眼底闪过一丝的狠辣拒绝,拔出随身的匕首,割破掌心,以血养着那神龛。
那神龛吸食了他的血,竟然缓慢地开始愈合,很快就恢复如初。
萧缭看的目瞪口呆,后脊背一阵寒意,巫蛊之术,可灭国!难怪历朝历代禁此术。
“陛下,这妖人妖言惑众,陛下必不可拿自己的命和大盛国运做赌。”
秋慕白凤眼幽暗如墨,看着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萧缭,你以为朕是第一天养这尊神龛吗?你以为朕求的是这一世吗?”
这一世,明歌无论如何都不会爱他,他求的是永生永世,无论她转世多少次,他都将带着记忆找到她,然后让她爱上他。为此,就算永堕地狱又如何,搭上大盛朝的国运又如何,若是帝王所求,求而不得,那他就毁了这天下。
萧缭惊出一身冷汗,失声叫道:“你疯了。”
高祖陛下目光阴冷如地狱魔神,冷淡平静地说道:“朕早就疯了。”
什么九州人皇,什么千古一帝,什么青史留名,都是虚的,都是假的,那些又与他何干,他这一生,只活了短暂的几个月,他将带着永世的记忆去找到她,共赴一场浮生美梦。
*
元景十一年,正月初一,萧国公带着铁甲卫出盛京,代天子巡守天下,求道青山。
萧国公抵达青山山脚下时,已经是春日里,满城落花。
山上积雪融化,萧缭带着铁甲卫在青山寻找两个月,一无所获,没有找到任何一间寺庙、道观,满山青翠,翠色欲滴。
直到五月里,有樵夫上山砍柴,声称在山上看到了合墓,墓前开满鲜花,隐约有悬铃悦耳,伴随着经文声。
六月里,泉城来书,谢家家主只寄来了一朵素色的绢花。
七月里,一对年迈的老夫妇搬回山脚的农户,老妪声称,去年除夕,有一位娘子前来寻找道门,路过农户讨口热水喝,那娘子貌如九天玄女,满身落雪,走时还留下了一袋子珠玉,没入青山,消失无踪。
八月里,萧缭在青山脚下已经住了半年,每日日常就是上山下山,想要找到樵夫口中的合墓,想要寻到老妪口中的悬山道观,想要找一个答案。
九月里,帝王急诏如雪花一样飞来,陛下病危,盛京等着他回去主持大局。萧缭站在郁郁葱葱的山脚下,未带随从,拄着一根随手捡来的枯树枝,一步一拐地上山。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白日里云雾缭绕,淅淅沥沥的小雨浸润着翠色的山林,一个小道童背着小背篓,从山林的深处走出来。
那小道童腰间悬挂着一个古铜色的悬铃,行走间,铃铛声悦耳。
萧缭坐在树下避雨,然后就见那小道童递给他一柄黄油伞,说道:“下雨了,这柄伞就留给居士吧,你一个人吗?”
萧缭看着那眼神清澈的小道童,眼眶含泪,说道:“我在山里迷了路。”
这些年,他一直找不到他的路,回不去盛京,也回不了家。
小道童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指着泥泞的山间小道:“这条路下去,就能下山了。”
萧缭看着扎着道士发髻的小道童,双眼刺痛:“敢问小师父,山上可有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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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童天真地点头:“有哇,不过师祖说,有缘人才能见到。”
“你有师父?”
“自然是有的,我师父人可好了,我刚才就去看师父的,这是我在师父墓前摘的花。”小道童指着背篓里的野花,那花灿烂如火焰,像是传说中黄泉路上盛开的彼岸花。
萧缭攥紧那柄破旧的黄纸伞,仰起头,不让雨水滑落:“敢问小师父法号。”
“十醒,师祖给我取的法号,说十世清醒便是幸事,我师父梦山道人,她就葬在山上,你有见过我师父的墓吗?特别漂亮,墓前开满了红色的花,师祖说,这是渡人的彼岸花。”小道士许是很久没有遇到过生人,絮絮叨叨地说道,“你怎么哭了?”
权倾朝野的萧国公擦着眼角的泪,说道:“是天上的雨水落到眼睛里了,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你师父的墓。”
“师父和